六七年了吧,”梁荣打断小厮的话,“那会儿看你机灵,把你叫到身边伺候。我以为我眼光向来不错,没想到还是看走眼了。说吧,你是谁的人。”
“阿郎,奴没有……”
梁荣抓着小厮的头发把他的仰起来,轻嗤一声:“知道我为什么品评只得了个中下,家世也不显赫,却能在不惑之年位列三品鸿胪卿吗?人人都道我运气好,你们不会真当我只有运气吧!”
小厮眼泪糊了满脸,挣扎着辩解道:“阿郎,奴真的没有背叛您……”
“你一个大字不识一个的奴仆竟然会帮我计较争功,难道还能是我调.教得好?”梁荣不信,他对家中的仆从最基本的要求就是少言多做。
口舌最易生是非,一句无心之言,被旁人听的去,说不定会成为攻讦你的武器。
这个小厮在他身边伺候六七年,岂会不懂他的规矩。贸然多嘴多舌,不是受了他人示意,还能是为什么。
“还不说吗?”
梁荣耐心告罄,抓着小厮的头发就作势把他的脸往炭盆里摁,小厮吓坏了,哭嚎着吐出一个名字,不停求饶。
“嗤……果然是他。”
梁荣冷笑一声,把小厮扔在地上,道:“在我回来之后不想再看到你,明白了吗?”
小厮还想求饶,被梁荣一脚踢开。
他收了银子学几句舌,因为不是什么大事,却没想到把自己的命学进去了。
元节天寒,身处异乡,郎主要赶他走与要他命有何区别,他没有路引能走到哪里去,怕是才出了军营范围就要喂冬日饥饿的野兽了。
小厮这一刻后悔万分,不敢对那二十两银子起贪婪之心的。
梁荣披着大氅出去营帐,径直去找中军大帐找骆衡。
建康情势复杂,他一向主张明哲保身,但别人都欺到头上来了,他也不能任由人欺负而不反抗,否则不就是在向人示弱。
越是示弱,敌人就越觉得你软弱可欺,就会越发肆无忌惮。
骆衡此时正在大帐中教训闺女。
“骆铁牛,你能不能让为父省点心?!”
“阿爹此话理太偏,我怎么就不让您省心了,我这么乖巧贴心。”骆乔可不服气了,“您看,打了一架,使团里各方势力,谁是谁的人,一下子就清晰明了了。先头可是敌人在暗我在明哦。”
骆衡被气笑:“那我还得感谢你,元日搞这么一出?”
“不用谢,阿爹。”骆乔很谦虚,不居功,“主要是席大公子的功劳,我只是帮席大公子掠阵而已。哎呀,您可没看见,席大公子可太会挑拨离间了。”
席瞮哭笑不得:“……谢谢你的夸奖。”
骆乔不客气地收下感谢:“不用客气。”
骆衡说:“那你的意思是,你还做对了?”
“难道我做错了吗?”骆乔眨着圆溜溜的葡萄眼,一脸无辜地说:“我也没有打人,也没有说谎,是他们自己心里有鬼打起来了,这也能怪我吗?”
骆衡:“……这怪不了你。”
骆乔说:“就是嘛,而且我看那些人在军营里作威作福的,士兵都对他们不满,这罚了他们,士兵的怨气也就消了,难道不好吗?”
骆衡:“……很好。”
的确,营中将士对那群建康公子多有不满,若非军令约束,他们恐怕早就找机会对那群建康公子下黑手了。如今这三十军棍打下去,营中一直弥漫着的紧绷气氛消失了。
席瞮也解释了一句:“谢家此次派了两个不堪大用的小宗子弟来,这不像是谢内史的行事风格,所以下官才用言语试探了一下,没想到谢勉会忽然对柳晟发难,以至有今天这么一出闹剧,是下官失职。”
“这怎么能算你失职了,”骆乔帮忙说话:“谢勉冲动无脑,谁会料到柳晟嘲笑他几句,他就突然发狂。”
席瞮看着骆乔,心说:谢勉最想打的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