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激灵。
别怪他思想比古人还保守,主要是感觉华佗这手实在过于先进,他没见过实例也不敢相信,就怕自己直接半途无了。
张机呵呵笑了声,却也不是当真。
他向来对于华元化那套不怎么认同,也只是说着吓唬吓唬人罢了,更何况他这弟子毛病忒多,若是一不小心引发了心疾那便没地儿说理去了。
正逢府上仆役入内禀报弘农太守已至雒阳,欲登门拜访。
荀晏方才用过药,如见救星,连忙送走了自家老师,迎来年轻美少年。
……这么显得自己有点点渣。
曹昂方一进院子便闻得了较寻常要浓的药味,仆役低着头从屋内端了盆出去,他斜斜一眼似是看到了一抹血色,不由得皱起了眉。
再抬眼时屋内的主人已经草草披了件玄色外袍,懒洋洋倚在门口向他挥手,精神看上去不错,只是衬得面色白得有些过分,甚至有一些弱不胜衣的感觉。
“荀君尚在病中?”
他开口问道,上前顺势扶了一把,被人躲开了。
“没有没有,”那人轻巧的带他入屋内,很是敷衍的说着,“已然痊愈矣!”
他不痊愈还能咋的,折磨自己还是折磨医工?
曹昂只觉得他格外敷衍,又觉得荀清恒似乎一贯是这没心没肺的模样……看似万事不上心,实则却又偷偷什么都看在眼里。
“我初任一方太守,凡事还需荀君提点。”
那曹姓青年眸光清亮,是被曹操精心养大的模样,看上去简直像是正儿八经哪儿出身的世家子弟一般,只是他肤色略深,虎口指节皆有老茧,是久在军旅熟谙弓马的象征。
荀晏恍惚了一瞬,才想着这已不是什么美少年了,得是美青年了。
“提点说不上,”他扶着桌案坐下,询问道,“公子如何来此偏远之地?”
他不怎么关注老曹的家事,但有袁绍珠玉在前,这个节骨眼上曹昂跑来这鸟不拉屎的地方,他不得不多瞅两眼。
曹昂笑了起来,却是道,“我与大人并无龃龉,荀君还请放心。”
荀晏哦了一声,收回了好奇心。
他并不太擅长揣摩曹操的心思,尤其是他已经多年没有跟在曹操身边过了,但作为一个打工人,他很有自觉,曹昂作为少东家,显然也不是什么难相处的人。
他将接下来的诸多事宜一一摊在了曹昂面前,笑吟吟说道:“度田之难,在于权衡人心。”
河南有夏侯惇镇守尚且还好,弘农河东豪族横行,度田首要是为了便与征收赋税与征发徭役,其次也有限制土地兼并与奴役人口数量的意思。
丈量土地不难,核实户口也不难,难在如何让大族交出隐瞒土地与隐户,其中总归少不了软硬皆上,最后见点血。
他思来想去不放心,虽然曹昂自带家当很充实,身边围绕的几乎让他以为见到了一个微缩曹营,他还是从身边亲卫里拨了一批人,再把典韦也调过去,务必保证这位曹营大公子的人身安全。
如果可以的话,他希望能够一封奏书送往许都,把麻烦踹走。
要是曹昂在这儿出点什么事,他总归逃不掉关系。
可惜曹操把曹昂扔来,大概已有抉择,二是……他不是很想面对许都族人。
他离去前很是潇洒,弹劾罢免了几个族人,赶在族中长辈暴走前潇洒离开许都,将麻烦全扔给了刚刚走马上任的陈群。
弹劾罢免原因是专业不对口,这个理由在寻常人眼里恐怕有些荒诞不经,但他却觉得没啥毛病。
不通农时之人去管理田桑,不会算术之人去管理计簿,乃至于让马都不会骑的族人去管理军队,岂不是更加荒诞不经。
虽非违反族规,但在任官途中总归是有点乱七八糟的差错。
荀晏抱着公文,几乎能想象到族人会怎么念叨他了,待族人比之外人还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