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见,已是荣幸,多有叨扰,还望将军见谅。”
他俯身辑礼,正欲离去,却听吕布拦住了他。
“且慢!”
吕布的右手不知何时握住了身侧的手戟,冰凉的触感令他的大脑格外的清醒,他不是一个喜欢做选择的人,但他必须经常做一些二选一的选择。
荀晏神色如常,右手却不着痕迹的摸向了怀中一直藏着的匕首。
最终是吕布先放开了手中的手戟,他懒洋洋一副无所谓的模样瘫了下去,朝着荀晏随意的挥挥手。
“先生既然说要投效于布,那便每隔几日来府上坐坐,也好叫布好好讨教一番。”
他说道。
荀晏应是,随后默默退出了里屋,这才发觉自己手心微湿,他饶有兴致的看了一会。
[这是不是招惹完老虎以后跑路的快感?]
清之问道。
[我好慌的啊,]荀晏没什么诚意的说道,[不过他好像也挺慌的。]
内室中,吕布终究是抛下了饮酒的心情,左右踱步眉头紧锁,最后将那枚香囊扔进了火炉之中。
“区区一妇人而已,义父怎会……”
他低声喃喃自语道,神色却不见多少宽慰。
————
荀晏归去的途中还特意拐去了药铺买了些药材,一摸身上却囊中羞涩。
并非他没钱,主要是董卓这些时日坏五铢钱,铸小钱,他搜集了昔年先帝乱搞弄出来的铜人飞廉等金属制品,肆意滥发货币,以求解长安困局,却没想到反而越解越乱。
这些小钱做工粗糙,钱无轮郭文章,不便人用,大量如此的劣币流入市场,直接导致了通货膨胀,货贱物贵,谷一石需数万钱,一整个击溃了长安的经济。
那掌柜一看他窘迫的模样便知,又见他言语中似乎颇通医理,便问道:
“郎君可通医术?”
“略懂一二。”
然后他便被押在药铺里坐堂看诊了。
[这和出门吃霸王餐没带钱,然后押在后厨擦盘子没什么区别。]
清之指指点点一副嫌弃的说道。
荀晏委委屈屈,却又理亏,左右他现在也没什么事,也就干脆在这多坐了一会。
往来求医之人多是骨瘦嶙峋,衣不蔽体的流民,这些昔日里从雒阳被赶到长安的无辜百姓遭此重创,直到今日还未能缓过来。
长安就那么大点地儿,容纳了原本的百姓,又哪来多余的地方容纳这些从雒阳迁来的百姓,朝廷也未下令如何安置,所以这些百姓就成了货真价实的流民,只能一个个八仙过海,各显神通,自求生路。
“我也是从雒阳来的,”掌柜叹息着说道,“所幸在长安尚有亲友相助,才能勉强将我这营生继续下去。”
求医之人并不多,只有实在病得受不住了才舍得来药铺,他们手上也没什么钱,荀晏这会才知道,原来长安已经提前进入到了以物易物的时期。
这些身无长物的人摸索着去采点似是而非的草药,带上一些不知道还能不能吃的粮食,掌柜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叫他的临时伙计去给人看一看,配上一副药,至于生死就只能看天意了。
“怎么也没人扶你一把?”
荀晏向着一个一瘸一拐的小兵问道。
这小兵穿着一身西凉军的行装,乍一进来把满屋人都吓到了,结果一看脸,嚯,还是一个十来岁的小孩而已。
但周边人还是一下子噤若寒蝉,这些日子里西凉军给他们留下的阴影实在太大了,纵然是一个半大孩子,也不能叫他们放心。
“辅军送我来的,”这小孩悄悄说道,不时看一眼外头,“他闹别扭不肯进来。”
好嘛,那辅军莫非和你一个年龄?
荀晏强烈怀疑这小孩压根没上过战场。
[人不可貌相你不懂吗?]清之闷闷笑着,[长得越甜杀人越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