冀州名士皆入袁绍帐下, 宴席散尽后,荀谌却连夜赶往陈留。
前冀州牧韩馥死了,自裁而死。
韩馥与袁绍有隙, 恐袁绍害他,遂跑去依附时任陈留太守的张邈, 但却因袁绍派来的使者与张邈密语, 惶惶不可终日,以为两人要密谋害他, 忧怖之下席间至茅厕,以书刀自裁。
荀谌可以笑里藏刀的劝说韩馥交出冀州,也可以冷心冷情的为自己牟取利益,但却并非想要害他韩文节的性命,如今见他以如此不体面的方式去世, 荀谌也未尝不痛心。
“韩文节确实不适合成为一方诸侯。”
荀晏听后也只能叹道。
盛世之中的一方诸侯可以享乐一生,乱世之中的诸侯却要面对永不休止的战乱与阿谀我诈,胆小怯弱如此, 纵是袁绍没有夺冀州,他也总会在别的坑里摔死。
他现在算是有些明白,为什么谌兄长会去选择袁绍了,韩馥终究不是可以托付之人,但荀谌恐怕仍然会为此自责不已。
“世事难料。”
荀彧淡淡说道, 眉眼间一派清冷之色。
他不放心幼弟孤身前往长安,遂寻得健仆数人,募壮士乡勇,只为保荀晏一路平安。
荀晏自然心领兄长的一片爱护之意, 只是临行前仍然欲言又止。
荀彧不由失笑, 眼前少年实在不像那些狐狸般的兄弟, 心里头想什么脸上就全露出来了,那双杏眼中就差直接写着阿兄我好好奇,让我问问吧。
“清恒有何疑问?”
荀晏眨了眨眼睛,踟蹰了一下终是问道:
“兄长不欲依附袁公?”
袁绍待荀氏族人极好,尤其是对荀彧这位自幼便有‘王佐之才’美名的名士,更是奉为上宾……虽然他对谁都这样,但还是可以明显看出他对于荀彧格外重视。
只是荀彧的态度却颇为冷淡,虽尊敬袁绍,却绝口不提出仕或为袁绍谋划,只是专心安置族人,为宗族铺路。
以荀晏自幼对自家阿兄的了解,他必然不是什么安分的人,可能心中已有谋划,只是并未说出口而已。
荀彧浅笑,也不瞒着幼弟。
“然,袁公……非同道中人,彧欲另择明主。”
“阿兄心中可已有明主之选?”
荀彧不答,反问道:
“清恒以为,当今世上,谁人可为明主?”
荀晏瞬间警觉,这是个好问题,只是他素来在识人上面不如阿兄,更不如公达,他斟酌了老半天,才谨慎且保守的回答道:
“二袁势大,听闻袁术骄奢,治下多有怨言,袁绍又不入阿兄之眼,其余诸侯势力又远不如二袁……”
说着说着,他莫名想起了幼时清之未完的那半句话,
“嗯……日后总会有三个能耐人……”
反正再能耐也不要欺负阿兄就对了。
荀彧被荀晏最后这番敷衍之语逗笑了,他摇了摇头才正色道:
“清恒观东郡太守曹孟德如何?”
恍惚间,荀晏仿佛听见了清之似笑非笑的叹息,他垂下了眼眸,沉吟片刻才道:
“我与曹君有数面之缘,观其为人应当不是阴邪狡诈之辈。”
“彧观其有匡扶天下之能,或可一助。”
荀彧说道。
不知名的感觉涌上心头,荀晏突然感觉有些不安,他拽住了荀彧的袖子,沉默了许久才道:
“人心易变,阿兄还是小心为好,天下沉疴已久,或须改天换地才能医治。”
荀彧听懂荀晏言下之意,面上的笑意也不由淡了淡,只是轻轻将幼弟被吹乱的发丝捋捋整齐。
随后,他便听得幼弟痛心疾首的继续发表了发言。
“晏前些日子偶遇曹君,没有忍住为其修了一番面,不知曹君……会不会因此记恨于我,阿兄可得小心他迁怒于你啊!”
刚刚还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