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沅绾心里觉着好笑,嫁不嫁,哪里轮的到她做主?只要不是林之培就好。何况她爹爹心里有数,问不问也只是走个过场。
“女儿愿意。”崔沅绾说道,话语轻松,好似是在说什么游玩乐事一般。
“家里人都会念着你的好的。”王氏见崔沅绾发愣,以为她是难受了,便开口安慰道。
崔父听到了意料之中的回话,稍稍松了口气。又想到自家小女还未曾与晏学士见过面,便赶忙催她与晏学士多碰碰面。
“怎么变得这般快?先前不是还说非得是林家,如今人家递了封信,竟就如此草率地改了婚事。”张氏不知道那些事,此刻心直口快地说出了心中的话,说罢才觉话不妥当,赶忙噎了几大口茶。
自然是晏家给了好处。崔发也无欲多言,找个理由就把一屋子人给打发了去。
待到人走过后,崔发才给晏学士回了信。
信上说,非崔沅绾不娶。
晏学士可是官家身边的红人,廿六岁便入馆阁拜相,那是多少高门贵族抢着要的女婿。晏家虽是近来崛起的大家,然前途无限,不可小觑。结为姻亲,对两大家族都好。
然叫崔发当即决定要悔婚约的,是那最重要的一点——他先前被拿捏住的把柄,被晏学士给把持了过来。
当年崔发南下遇劫,是林番海救了他。林家清贫,崔发也当他是救命恩人,助林番海从七品官爬到了京官队列中去。后又把人引荐给了好友夏昌,林家的地位这才稳了下来。
夏昌是官家定下的枢密院长史,也是崔发的同年。二人志趣相同,只是自夏昌到枢密院以来,摩擦不断。前不久,二人就陇西战事的话头多写了几封信,结果被有心人劫持下来,险些当成叛乱造反的证据。
信是林番海劫下来的,线人也是林番海处置的。
林番海说是举手之劳,却常在崔发身边说自家儿子的思慕之心。
这一来二去,崔发便点头了这桩婚事,不过只有两家知道。
而今晏学士信上言,他已销毁全部书信,又对林家施了压。
晏学士惹不得,晏学士的师傅兆相更惹不得。兆相乃三朝元老,就晏学士这么一位爱徒。何况晏学士深得官家信任,官场之间,哪个不长眼的腌臜种敢跟晏学士抢人。
更何况晏学士家里清净,还未曾娶妻,也不曾有妾。宝玉在前,哪里还顾得上林家那小子。
这桩婚事,能成就成,不能成,拼了老命也要成。无他,崔发还想再往上走几步,崔家也不该止步于此。
“一封给林家,一封给晏学士。”崔发把信递给宅老,只觉头疼,转身就往张氏房里去。
崔沅绾刚走到屋里去,就见秀云急急忙忙地拿着信递给她。
“娘子,是晏家的信儿。”秀云从没见过那般好看的字,信封上的几个字叫她好生看,只是看着,就想出了晏学士的模样。
如今崔府里人人都知道二小娘子摆脱了那寒酸的林家,要嫁到晏家去了。没几个人见过晏学士的模样,都是从旁人口中听到过那仙人之姿,玉树临风。宅老不叫她们这些女使声张,她们便只在私下里多说几句。
秀云一直跟在崔沅绾身边,自然想叫她配位良人。如今晏学士来了,她自然高兴,恨不得叫这两人日日黏在一起。
崔沅绾被秀云这脸痴态逗笑,心情也好了许多。
“晏学士是位端方君子,可没说叫我去游湖赏花呢。只是说着宽慰人心的话,叫我莫要慌,婚事一切有他操心着。”虽是这般说,可崔沅绾还是从信里读出了风雨欲来的意味。
她与晏学士来往并不多,仔细想想,也就见过一次面。圣人生辰时,官家办了生辰宴。崔沅绾跟着自家爹爹前去赴宴,宴席之上遇见了晏学士。
可那也只是匆匆一面,男女不同席,崔沅绾也没能记下晏绥的面貌,不过那人身姿劲瘦颀长,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