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我上报刑部立册问案后再做决断。”
“也好。”刘豫颔首,“劳烦卫主事了。”
直至人被押下有些人还是未缓神,那日在邹家唱了开头戏,今日又唱完了一出送客戏,唱戏之人走了,可听戏者却是走不出来了。
尹姝躲在经历司旁的一条小巷子中,坐在地上将头埋在膝中。听着巷外来往行人隐隐提及方才之事,唏嘘声起,痛斥邹氏作恶,慨叹元娘心狠,片刻又天南地北聊了起来,说起城口有小孩偷了钱出来买马被人骗了一遭,终是买了头驴回去,险些被家中人打的半死,又是嬉笑声一片。
于他们来说,这些事并无差异,不过都是茶余饭后的谈话罢了。可于她来说,那是昨夜还与她躺在一张榻上的阿姐,要让她这会儿就释怀实在为难。
巷外的嘈杂忽而被隔绝开一般,耳旁一静,光亮也微薄些许。
尹姝意识到异样,缓缓抬起头,她身侧有一双黑缎靴,有些眼熟,即便来人背着光看不清面容,她还是一眼认出他来,“卫大人……”
来人没说话,尹姝知晓他这是默认了。
她吸了吸鼻子,别过脸摸了一把泪,“卫大人这是来看我笑话的?”
卫骧不语,只是看着她。小姑娘哭得眼都肿了,眼下血丝纵横密布,一见着他赶忙垂头,仍是倔强地不叫他看见泪,他不明白,那元娘值得她如此?
“恨我?”
“并未,是卫大人慧眼识人,而我过于轻信人了,险些误了大事,大人该罚则罚。”若非卫骧,她根本不敢将“凶手”二字牵扯至元娘身上,这案子怕也是无结而终。
“她想见你。”
“啊?”埋着头的尹姝猛得仰头,她以为自己听岔了,卫骧这是要她去探监?
尹姝犹豫了,她不是不想见元娘,只是她并未想好见她了说些什么,又或是她是以何身份见她,是去见她昔日的阿姐还是杀人凶手?
尹姝迟疑片刻还是开了口,“我……我不去了。”她还未想好呢。
“这是此生最后一面了。”卫骧留下这一句话便往巷外去,并未有等她答复的意思。
最后一面……
细想来,她此生有太多最后一面未见着了。
“大人!”尹姝追了上去。
尹姝来过司狱,可来见故人是头一回。刑部派人来了辽阳也已是夜里,翌日便要押解元娘去刑部山东清吏司,要见也只今日一夜了。
尹姝提着食盒往内去,卫骧跟在身后,她走得极慢,再折个弯便是扣押元娘的那间,尹姝停下回身看了卫骧一眼,她看不太清他的神色,可卫骧因而也停了下来,他停在黑暗中,唯独尹姝沿着壁上烛火的光亮向前。
尹姝认了许久才认出元娘,不过几个时辰不见,她散着发坐于地上,目光凝滞在梁顶窗阑,月色高挂,却无一缕月光泻进她的这间高窗。
“阿姐。”尹姝唤了她一声,面前之人才有了动静。尹姝将食盒递过木栏一一摆好,“给你买了些花糕,你挑着喜欢的吃。”
尹姝声音有些颤,平日无话不谈,可此时吐出一句话也尤为生硬,怕自己无意提及伤心事又戳她的心,更怕元娘与她哭诉,道出自己是无奈之举,可元娘杀人是不争的事实,她委实又不知如何宽慰。
“阿姝,那鞋试过了?可还合脚?”
没有她料想中的歇斯底里,亦没有悲痛懊悔,元娘见着她时满眼是光,只是笑着问她鞋可还合脚?
尹姝没忍住,眼眶一下赤红。天色黑,她没有躲。
她这才恍然昨夜元娘那番话是何意,她早早给她备好了春秋冬夏的布履,又一并给她,是不是早料到了这一日。
“合脚。”尹姝笑笑,“再合适不过了,待开春了我就穿。”
元娘亦笑笑,眼中无杂尘,事已至此她也无他想,反倒自在了些,她拿起一块花糕塞进嘴里,“好吃,我只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