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大暑的最后一场雨下了。
豆大的雨点密密麻麻的从空中径直往下掉落,塑料雨棚的声音愈发的嘈杂。宋怀瑾缓慢的站起身,将窗户关上,隔绝了与外面一切的杂音,刹那间安静了下来。
宽敞的走廊那么寂静又空旷,鞋跟落在地面上的声音并没有破坏这份美好而又和谐的宁静。女卫生间里独立厕所的门还未关上,互相开得很不协调,被风吹得摇摇晃晃。
她打开有些老旧的水龙头,弯下腰用双手接了冷水一遍又一遍的泼在脸上,溅出的水花染湿了前额的碎发,有些水珠顺着她尖尖的下巴掉进发黄的衬衫里。
她直起身子怔怔的站在镜子前,就一瞬间,眼泪悄无声息的落了下来。
“不然能怎么办?!孩子都是你在管的,难道不是你的责任多一些吗?”
“我的责任?嚯,你还好意思说我的责任?天天喝酒到三更半夜,你在乎过我们吗!你在乎这个家吗?!”
“....”
怀瑾趴在桌前,女人尖锐的歇斯底里还有男人的怒吼声一字不落的透过没有隔音效果的木门钻进了她的耳朵。她早就麻木了,慢悠悠的从距离她手指方向不到10厘米间隔的书本上拾起耳机线,将它们捋顺,然后插进小小的MP3里,按下了开关。
外面还在争吵,时不时传来重物倒在地上以及玻璃破碎的声音。
“开始总是分分钟都妙不可言,谁都以为热情它永不会减,除了激情褪去后的那一点点倦~”
“男人大可不必百口莫辩,女人实在无须楚楚可怜,总之那几年你们两个没有缘...”
mp3里播放的是莫文蔚的阴天,倒是很应景了,怀瑾心想,两遍单曲循坏之后,门外没有了声音。她慢条斯理的取下耳机线,将它们缠绕在MP3的机身上,起身走到了门前。
门是反锁的。
她轻轻拧动,声响后,她走了出去。
地上果然是一片狼藉,好多好多玻璃碎片:有花瓶、茶杯、连同过世的爷爷生前一起拍的全家福相框都砸的稀碎。显像管电视机都被掀翻在地,笨重的大脑袋朝着上面,倒真像是被人狠狠的推了一把。
妈妈在坐在沙发上,掩着面哭泣;爸爸早就不知道去哪里了,玄关的门敞开,室内的风吹出去时,还有铁门慢悠悠的咯吱声。
怀瑾轻轻的关上了门,虽然说家丑不可外扬,但是邻里邻居的,倒也不必做这些无用的遮掩,因为这是老房子了,并不隔音。所以司空见惯的,并不止宋怀瑾一个。
她拿来扫帚和畚斗,清扫了地上的玻璃碎片,妈妈已经不哭了,红着眼抽泣;打扫好一切后,宋怀瑾进了厨房倒了两杯凉水出来,递给宋妈妈后,她自己握着剩下的那杯水坐了下来。
“我真的很后悔..”
她又开始了,宋怀瑾心想。
“我当初就不该嫁给你爸爸,我当初就不该不听你外婆的话”
下一句是:我真的是瞎了眼了,跟这种男人结婚。宋怀瑾暗暗的猜测道。
“我当时的眼睛就是没睁大,女孩子谈婚论嫁真的很重要。”
好吧,没猜对。她抿了抿嘴,不过也是八九不离十。
后面的话她已经听不下去了,翻来覆去就是当年的恩恩怨怨,针不插在自己身上,谁也不知道多痛,不是吗?但是宋怀瑾还是耐心的听女人抱怨,只不过左耳进右耳出,还得时不时点点头作为回应。
茶几上的凉水杯已经空了,宋母也平静了不少,她站起身,走进了主卧,并反手带上了门。
怀瑾叹了口气。
她拿起两只玻璃杯放在厨房的水池里,一只小小的蟑螂吓得从水槽快速得爬到了墙壁缝隙;南方的天气就是这样,多雨、多虫、潮湿,值得庆幸的,或许就是没有耗子老鼠一类的吧。
窗外的雨还是下个不停,稀稀疏疏的,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