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唐烈云不耐烦地补充:“叫他切记,伤口不能沾水,药多涂点没事,但是一定要按时涂。”
周乔原本都要走了,听见这话又来了兴致,“我早就想问你了,你们两人的性子天差地别,是怎么成朋友的?你还对战兰泽这么好,称得上是随叫随到啊。”
“哼。自然是命不好!生在个破烂医官之家,祖祖辈辈在太医院侍奉那群贵人,后宫女人争宠弄死了一个皇子,最后倒了霉的太医就当了替罪羊。整个家族年满十二的处死的处死,流放的流放,就剩下个不满年岁的小孽种,被抓进宫要处阉刑。那时候七皇子路过,被小孽种拽住了袍子。”
“最后小孽种的命和命根子都保住了,还被送出宫继续学医。学成出师本来逍遥自在,谁知某一日月黑风高就被抓回去,到现在也没逃掉,约莫要一辈子做牛做马。还不如当公公算了!”
周乔听得直发楞,她本是随口一问,竟没想还听到这样一番旧事。
见她一脸怜悯地看着他,唐烈云摆摆手:“你不必用这种同情的眼神瞧着本公子,我堂堂烈云药王——”
话还没说完就见周乔点点头:“原来战兰泽小时候这般善良。”
“……”唐烈云总算知道什么叫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这夫妇俩眼里除了对方就没有旁人。明个儿他就收拾这些花花草草,趁早逍遥快活去,省得日日瞧着烦人。
***
周乔拿着药回去时,推开门就闻到一阵清香。 战兰泽已沐浴完,换上了干净的里衣,听见推门声他一边系带子一边走出来,“怎么去了这么久。”
“战兰泽,你这伤不能沾水的!”周乔上前一把掀起他的衣裳,果然腰上缠着的白纱全都湿透。
“无碍,反正换药也是要清理伤口的。”战兰泽看见眼前这张担心的小脸,心里莫名舒畅,握住她的手往床榻走。
不知为何,周乔觉得他怪怪的。
战兰泽又不是第一次受伤,明知伤口不能沾水,还偏偏要沐浴。她一边帮他解开腰间白纱,一边悄悄打量他。
周乔其实大概能猜到他入宫是去处置什么事,但他回来之后只字不提,不知是不是有什么隐情。
殊不知男人的目光本就习惯性地跟随着她,平日里周乔是正眼看他还是余光瞥他,战兰泽都一清二楚。眼下这种偷瞄实在不能再明显,他勾起唇角,“好看吗?”
“啊?”周乔轻咳一声,不知他问的是脸还是那……赤裸的胸腹,她模棱两可:“还行。”
战兰泽知道周乔想问什么,他低头看着她给他擦干伤处的水迹,“他们死了。明日起,会连续三日鸣丧钟。”
周乔倏地抬头,“是小陛下?”
“嗯。”他顿了顿,“还有她。”
“兰太后?”周乔立刻皱眉,小陛下患病她略有耳闻,但战兰泽一回来,兰太后就死了,这绝不是什么巧合。纵然她偏心至极差点害死长子,但周乔却不信战兰泽真的会弑母。
“那……”她欲言又止。
战兰泽顺手将她拉到腿上坐着,俊颜埋在周乔颈间。
“小十一死于麻疹,而她是自戕。”他声音很低,听不出情绪,“乔儿,我只有你。你明白吗?”
周乔当然明白。她明白今日宫中定然发生了很多事,但他从不爱长篇大论,短短两句话的背后,该是藏着鲜血、秘密和伤痛。她亦明白这些年他如履薄冰,不敢相信任何人,也不能相信任何人,唯有她,是个例外。
战兰泽说只有她,周乔知道,那是他只相信她的意思。
对于刀尖舔血的人来说,信任是这世间最难给予和得到之物。曾经的她,除了亲人,除了从小一起长大的同袍战友,其实谁也不相信。
她知道一份信任有多不易,既然收到了,当百般珍惜。
想到这里,她主动环上他,轻轻拍拍他的后背,“战兰泽,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