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上朝已有几日,但他至今没发一言,那些原本提着心的大臣们俱都放下心来,皆以为太子所有的聪明,不过是学会了用沉默来掩饰他的草包无能。
沈长璟一言不发地上了马车,车夫马鞭一甩,马车调头往宫外而去,随行侍卫全都纷纷上马,簇拥着马车离开。
大街上早已车水马龙的热闹起来,沈长璟靠在车座上闭目养神,脑中想着今日朝堂上的争议。
成王就要班师回朝,自从上次太后驳斥了姚相一派废立太子的奏请,如今每日朝堂上必会因为对成王封赏之事而争论一番。
但再也没有人明确谈及成王在西北边关如何击败突蛮军的,而祁伟回京,带来袁松月从吴将军处打探来的消息却是不知道三个字。
成王和荣恒大战突蛮军的时候,吴春江因违抗军令而被关押了起来,直到那一战大捷,成王才从轻发落了吴春江,将他放出来,从五营主将降为一个小旗。
如今,无人知道西北边关那一场战役的真实情况如何,但突蛮军退出了斩天关,天岭七洲又回到了大宛手里,都是实实在在的事。
没人去理会那个过程,朝廷和朝臣要看的就只是这个结果。
所以全胜而归的成王肯定要大赏,被太后拒绝了废立太子的奏请后,姚派想要为成王谋得更大的权利。
自己除了占有一个太子之位,其他什么都无法与成王相比,没有强大的母族支持,在朝中也没有大臣相助,两个相交深厚的朝臣,袁松月比自己还惨,李余又碍于身份不方便插话朝事,自己要如何在短时间内扭转局势呢?
沈长璟正紧张地思虑,突然马车剧烈颠簸起来,外面拉车的几匹马嘶叫声异常尖利,车夫呵斥勒马的声音透着慌乱。
沈长璟心里一沉,他回太子府之后,车夫都是莫刚从自己的侍卫队里面选的人来,不仅驾车技术一流,而且身上功夫也不弱,连他都露了惊慌,事情一定很糟糕。
果然,马车开始急速飞奔起来,这可是华都最繁华的街道,惊马伤了街上百姓,明天早朝他必然会受到言官弹劾。
此时,车夫已经惊慌地朝路边百姓大叫:“马受惊了,大家快让开!”
沈长璟探头到车窗外,只见两边百姓惊慌失措四处避让,一时间人倒了撞了摊子、摊子翻了砸了人,街道上顿时乱成一团,到处都在哭爹喊娘。
沈长璟回头大叫:“侍卫何在?杀了惊马?”
但侍卫们被惊马远远地抛在身后,沈长璟正要自己动手解决惊马,突然一匹快骑追了上来,沈长璟看清楚马上身着侍卫服饰的莫刚,心中一动,便停下了手。
莫刚眨眼睛就追了上来,一个漂亮的飞跃就从自己的马背上跳到了惊马背上,双手用力拉住缰绳,勒得马儿一声长嘶,前蹄人立了起来,挣扎片刻后,马车终于停了下来。
车夫滚下车辕扑到马车前,“太子殿下,你没事吧?”
沈长璟刚刚坐稳,就听见车夫压低声音说:“小人把控得很好,百姓们都只受到惊吓,没有人受伤。”
沈长璟在瞬间就明白了怎么回事,立即探身出来跳下马车对刚刚赶过来的侍卫长斥道:“还不快去看看有没有百姓受伤!”
说完,他亲自弯腰扶起脚边跌坐在地上的一名大爷,温和问道:“大爷,可有哪儿疼?看看身上有没有流血受伤的地方。”
边说边又将大爷打翻的摊子扶了起来,将散落在地上的菜蔬全都捡了起来,递给身后站着的莫刚,说:“都买下来。”
然后他又走向下一个妇人,“大婶,可有受伤?今日马受惊,是孤的错,孤回去后定然重重责罚下人。”
妇人这一辈子住在华都,却是第一次见到传闻中尊贵的太子,激动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只红胀着脸直摆手。
沈长璟便蹲下来,温柔地摸了摸妇人牵着的孩子:“告诉哥哥,吓着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