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霜速度快,很快就跟上了思语,护着思语往那边矮植丛爬去。
眼看就要到了,思语正急切地想看清楚那开花的植物是不是三七,却见凌霜突然脚步一顿,伸手就将她拦在了身后,厉声说道:“谁?出来!”
思语同时也闻见了淡淡的血腥味,她的心一下子就提了起来。
每天上山采摘草药,想到自己不会走很远,她每次就只带了凌霜,这么多天从来没有发生意外,没想到今天却遇上了情况,若是遇上突蛮兵,后果难以想象。
思语提着心一动不动地顺着凌霜戒备的方向看过去,却什么也没看见。
凌霜小心地一步一步往那株红花所在的植物走过去,然后用剑鞘扒开那丛荆棘乱草,露出下面一动不动的人。
血腥味一下子浓烈起来,思语慢慢走近,蹲下去查看那人的伤势。
“他身上的衣服好像不是岢峰州城守备军的制服?”
凌霜点头,“对,是西北军的服饰。”
思语道:“难怪。我就见过袁世子,可他那天来的时候穿着常服。”
“世子那天上山的时候说是怕吓着你,专门换了衣衫才来的。”
思语专注地查看地上那位西北兵的伤,没听见凌霜这句话。
半晌,她开口说道:“这人伤得很重,霜姐,你下去找个人上来帮着把人抬回去。这岢峰州城内只要不是突蛮人,我们都得救。”
凌霜说声“好”,从袖带里摸住一支竹哨放在嘴边,吹出两长一短的哨声,然后对思语说:“一会儿就有人来了。”
思语对沈长璟这支神出鬼没的侍卫队已经见怪不怪了,点了点头,继续为那人处理伤口。
很快就有两个守在山洞的侍卫找了过来,凌霜吩咐把人抬回去,自己背上思语的草药背篼,护着思语下山。
思语起身的时候顺手把那株三七给扒拉起来扔进背篼里,心里却为那位西北兵担忧。
刚才她搭过脉了,那人不知道在这儿躺了多少天,失血过多,心跳相当微弱,她只能尽力而为了。
人抬回山洞,思语足足忙乎了两天一夜,那人才终于睁开了眼睛。
思语却没有高兴,满怀悲伤地对那人说:“大叔,对不起我医术不精,救不活你,你有什么话带给你的亲人,你就告诉我吧。我们现在在岢峰山上,若将来有一天我能活着熬到这场仗结束,一定把你的话带给你的亲人。”
那人一点都不像昏迷多日的模样,神志非常清晰,问思语:“你是谁?”
“我是华都人,和哥哥来岢峰州找亲戚,刚进城就遇上突蛮兵破城,哥哥带着我逃到这山上来。”
“你哥哥呢?”
“他带着人去岢峰州城里打探消息了。”
那人呼吸急促,在喘息的间隙里对思语说:“等你哥哥回来后……赶紧离开……吧,天岭……七州都……都乱起来了,回华都或许还能……活长久一些。”
思语害怕地点头:“谢谢大叔,大叔我用了我这儿最好的药,但只能暂时提着你一口气,你受伤太严重了,失血又多,脏器衰竭太厉害,我救不了你,对不起。”
那人苦笑着摇头:“不怪你,我是逃不过一死的。”
思语心中一动,不动声色说道:“大叔,我看你的伤并不像突蛮人的弯刀伤的,而是剑伤,战场上鲜少用剑啊,你这伤不是战场上受的?”
那人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在呛咳中吐出几口鲜血,他的目光停在地上的鲜血上久久没有移开,等喘息声渐渐低弱下去,喃喃说道:“还没开始打呢,哪儿来的战场?”
思语眸光一凝,顺着他的话说道:“岢峰州城内打得翻了天了,怎么会没打?”
那人看向洞外,似乎在回忆着什么,随后痛苦地闭上了眼睛,对思语说:“小姑……娘,将来你若……真能活着走出岢峰州,请一定帮我带个话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