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余略一思索,说:“也成,叫王良义过来,刚好我还有话和他计较。”
王良义,京畿守备军副将,正三品,比李余还高一级,偏偏没升任副将之前,是李余的手下,李余与他还有半师的名分。
那人连个停顿都没有就笑道:“你看我这记性,怎么就忘了这茬了呢?同知大人与我们王副将的这点子渊源,我给忘了个干净,只是大人也在军中,该知道兵士最应该遵守的就是军令。我们接到的命令是不准无关人等出入矿山,你看,大人你在我们矿山这儿就属于无关人等那类型。”
李余明白了,原来人家是在故意刁难他。
这无关人等几个字的范围完全由这些看守的京畿守备军士兵自由界定,说你是你就是,说你不是,你就可以来去自如。
李余笑了起来:“行吧,看来这事咱们还得闹一闹,至于闹到什么程度你这个百户长才满意,我就不知道了。但我可一定知道,闹到最后,你这个百户长肯定是兜不起的了。”
李余这话虚虚实实、真真假假,拼的不过是两个人的心理素质。
李余现在在禁军里是独大,他出面闹的事情就不是他李余个人的事了,而是禁军和京畿守备军两军之间的事情了。
那百户长显然也反应了过来,不禁脸色白了又白,正要咬牙应承下来,就见刚才差点被李余单臂勒死的那人上前凑到百户长耳朵边嘀咕了几句,那百户长脸色极为难看,但最终却点了头。
随后百户长抬头对李余笑道:“同知大人原来是要到我们这儿来找个下井挖矿的人,我还以为你是过来找我们麻烦呢,恕小人眼拙,一下子没弄清楚大人的来意。”
李余始料未及事情发展的风向转变这么快,他看了一眼那人,不动声色说道:“好说。”
那人做了个请,示意手下带李余进矿洞。
进了矿洞,视线一暗,空气中的气味也复杂起来,耳朵里隐约听见叮叮咚咚挖掘的声音。
李余心里本就存了疑惑,此时更是警惕着四周一切动静。
先前瓜棚遇见的两个人带着他一直往前走,拐了个弯,眼前豁然开阔起来,那喧闹声便近在耳边清晰起来了。
出现在他面前的是个高达几百丈的大洞,洞底和洞沿四周全是数不清的人在奋力的挖掘、搬运。
两个人带着李余走到一个石梯旁,领着他一层一层地往下走。
李余看见每一层山体上都有人在奋力挖掘,那些人明明看着还正当壮年,却全都脸如菜色,骨瘦如柴的身世穿着褴褛衣衫,动作稍缓就招来看管的京畿守备军兵士的鞭子,抽得那些人一个趔趄倒在地上半天爬不起来,然后又招来更多的鞭打脚踢。
李余的心沉了又沉,这儿比他想象的要残酷很多,沈长璟那样娇养的身板,能坚持多久?
但凡沈长璟还活着,他拼了命也不会让人夺走他母后留给他的那个玉坠。
那个一根筋的太子,不会懂得用玉坠来换取活命的机会。
这是李余所了解的沈长璟。
李余觉得双腿突然重若千钧,沉得他都迈不开步子。
越往下走,空气中的味道也越来越难闻,汗臭味、腐烂味、砂石泥土的腥味等等,各种刺鼻的味道混合在一起,让李余这个自认为的粗人也心翻欲呕。
带路的两个人终于停住了步子,朝李余指了指坑底的人,说:“人大概就在那儿,你自己去找吧。”
李余看了眼下面那一大群佝偻着腰奋力劳作的人,问:“当真在那些人里面?”
被李余教训过的那人摇头:“不敢肯定,你在这儿找不着,就到上面这些人里找找吧。”
“你们平时怎么找人的?”
“我们找他们干什么?我们的责任只要没人逃跑,谁管是些什么人?”
“这些人是从哪儿来的?”
“牢里的犯人、街上的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