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乞丐沉默地跨过了那道门槛,一改平日的油嘴滑舌,沉默地端着粥往灶房走。
一个六七岁的小男孩,不知道要遭到多少人的唾弃谩骂,才会记得在进别人家门的时候问一句“可以进去吗”。
那是怎样的自卑和小心翼翼。
思语一时心酸不已。
她跟进了灶房,小乞丐将粥放在灶台边的桌上,然后又从怀中拿出油纸包裹得严严实实的三个包子,解释得有点磕巴。
“我怕凉了,我特意让老板给我多包了两层油纸……你别嫌脏……”
思语见惯了他平时油滑机灵的样子,非常不习惯他突然变得拘束小心。
她拿了碗出来分了小碗粥出来,把大海碗推给小乞丐,说:“吃吧。”
小乞丐“嗨”了一声,说:“本来就一碗粥三个包子,还分给我一半,猫都比你吃得多。”
思语浑身痛得没胃口,也没力气和他多说。
小乞丐把粥往她面前一推,“我只买了你一人的量,我去给你请大夫。”
思语精神不济,眼前一阵阵黑懵,没注意到小乞丐什么时候离开,胃里难受得厉害,粥刚吃下去就哇地一下吐出来了,她很担心昨天泽勇那一掌是不是伤到了内脏。
思语想回房躺下,但那几十步的距离对此时她来说太遥远,她只得趴在饭桌上休息。
迷迷糊糊间,有人把她扶了起来,放在床上。
她听见人在耳边说话,可那眼皮怎么也睁不开,很快她就彻底昏睡过去。
思语再醒来的时候已是次日下午,她还没睁开眼睛先闻见一股刺鼻的酸馊味,她还以为自己睡着了,倒在了灶房的泔水桶里了。
睁眼一看,自己好好儿的躺在床上,那令人作呕的味道却充斥了整个房间。
她坐了起来,看见门外那个瘦弱的男孩时,才想起了昨天被自己临时抓来跑腿的小乞丐。
他还没走?一直留下来照顾了自己一整晚?
小乞丐听见动静跑了进来,见她醒了露出一个夸张的笑来:“小姐,你终于醒了,我都在盘算要不要拿你房间的东西去卖点钱,不能让我白忙活啊,是吧?”
思语翻了个白眼,“我昨天不是把你的钱都给你了吗?”
小乞丐点头,“哈,大夫的诊金和药都不用给吗?你那药里有一味……”
思语难得不好意思,打断了他的话:“没,我是真病糊涂了,忘记了这些,我不会赖你钱的,我这就拿给你。”
小乞丐迟疑了一下,问:“你确定不需要我再留下来帮你?”
不等思语说话,他又急忙解释道:“你别多心,我只是问你真的撑得住了?”
大夫并非神仙,并不能做到药到病除,何况还有外伤,不可能短时间痊愈,但思语实在不好意思揪住一个非亲非故的流浪儿照顾自己,她勉强说道:“好了很多,再休息几天就没事了。”
她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一下屋内的摆设,从床柜里面拿出一块约五钱的银子递给他,说:“这是给你的,谢谢你昨晚的照顾。”
小乞丐看见银子时,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哇,多一晚上就多给这么多钱,够我吃一阵子了。”
他伸手接过银子飞快揣进怀中,对思语一鞠躬:“谢谢小姐大慈大悲。”
说完拔腿就跑,思语头脑一热,就冲动地叫了出来:“等等。”
男孩脚步一顿,回头看她时已经浑身戒备,双手紧紧按住胸前的银子,怀疑地瞪着她。
思语有点失笑,但精神不好,没笑出来,人都被自己叫住了,只得把话说完:“你愿意留下来吗?我一个月付你一两银子的工钱。”
“一两?”小乞丐听说那可是华都大户人家一等丫头的例银。
“对,一两。少了吗?可我现在……”
小乞丐忙把双手摇得像把蒲扇,“不少、不少,那我干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