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疆抬手,露出一截手腕搭在石桌上。看着离陌眼皮一挑,示意他自己看。离陌才不信他胡扯,区区凝香露喝了他那么多血怎可能只解一半。
看着莫离满脸怀疑毫不客气地扯过他的手,封疆瞥了眼那两只交叠的手眉尾轻挑。活了这许些年,还从未有人如此亲近过他,这种感觉当真怪异。
莫离几根素白的指尖落在封疆腕间,指尖不时微微移动,神色凝重感受着指下忽而强健有力忽而微弱沉寂的脉搏。
好奇怪?
片刻后,莫离收手抬头,眼神略显复杂地看向封疆。
“你?”
怪他,上次太过自信,又被这人缠的实在有些狼狈,竟没有仔细查看他的身体。
“如何?本王可有骗你?”
“凝香露的毒性确实还在…还有,你的脉象怎会如此奇怪?”
莫离满脸疑惑,封疆却无所谓地勾勾嘴角。
“告诉你也无妨,是胎毒。”
“胎毒?”
“知道千夜曼陀罗吗?”
“千夜曼陀罗?”
离陌皱眉,曼陀罗在西疆本是一种很常见的花,只不过,后世渐渐开始有人用它来研制毒药。再后来,曼陀罗的属性渐渐被改变,出现了血陀罗,白色曼陀罗等各种带毒性的变异花种。然而万变不离其宗,纵然被养殖进化多次,所有的曼陀罗依旧保持一种共同的属性,可致幻种情毒。
而千夜曼陀罗在异事录中有记载,莫古以西约三百八十里,曰琳琅之山,有红石焉,石为启,石中有草焉,其状如莲,其叶如葵而赤背,名曰千夜。中有白色陀螺花,根茎共生,后衍花焉,其形似仙,色朱而味香,叶落有毒,曰千夜曼陀罗。
“确实是我的问题,没有仔细诊脉就给你用药。如今你体内的两种毒虽各解了一半,却又相互压制溶解,毒性变异算起来依旧是没解。”
封疆不动神色收手,微微垂眸整理上缩的衣袖,动作缓慢又矜贵。
“虽未解,这凝香露之毒一时半会儿也不会再发作,还是该谢你。”
“我很可能坏了事,千夜曼陀罗毒性未明,这下又融了凝香露……”
“无妨,对本王来说都一样。”
这么好说话,莫离还有些不太适应,心想着这人会如此大度如此善解人意?
“不管怎样,你体内的毒是因我变的更为复杂难解,我该负责。”
“你不必介怀,生死有命本王早已不在乎寿数。”
这话都出来了,看来确实是自己之前错看了人。莫离起身,一脸惋惜很是感同身受地拍了拍封疆的肩。然后一脸真诚地看着他,两人一坐一站视线相对。
“即然如此,那恕小爷就不奉陪了!”
话落,人已闪出三丈之外。莫离这人,第一次见面封疆便知他性格乖张,不按套路行事惯了,虽然早料到他不会乖乖上套,现下这般跳脱无状饶是封疆都有些诧异。不过还好,他早有准备,看着就要消失在院门口的身影,封疆抬手。
“此物可是你的?”
莫离收回已经自门边跨出一半的锦靴,缓缓转身。只见封疆背对着她,低头浅酌着手中的茶,另一手半举在身侧。一串幽幽的墨色手串挂在修长的指尖,映着夕阳的光,熠熠夺目。
莫离瞬间脸色一变,神情不悦略带戾气,一双眼睛冷冷的看着那道异常挺拔的背影,突然不知想到什么,换了另一个表情缓缓展眉无声轻晒。
“王爷几经算计拐弯抹角地与小爷周旋这么久,原来在这等着呢?”
“你若配合,何至如此。”
“笑话,合着小爷我好事做不成反惹一身腥!不就毒没解干净吗,王爷何必反复试探,还窃人私物。”
“多虑,此物本王自浴池中所捡,适才想起便问问是不是你上次遗失于此。”
“即是如此,王爷可否将手串还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