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西镇国将军府。
主仆二人随阿瑾来到杨府,大门前,少年冷眼扫视,府邸外被一团由怨念有如黑云翻滚,莫不是杨家世代武将杀戮过盛所积累下的怨气。
门前的古槐上一株赤藤交织着春雨潮湿,骤眼看宛如病入膏肓的古槐泣血,整座府邸之下纵横交错着无数的赤色藤蔓,像是腐化渗血的尸体,交缠、笼罩、弥漫开来……
古槐旁是一对辟邪石狮,虽已点睛,浑浊的瞳孔渗出痴痴的呆滞,徒有形却失了灵,只有供凡人安抚自己的无知所用的丁点作用罢了。
“朱伯,召个土地出来问问!”
掌柜领了少年的吩咐,转身化作一缕灰烟消失不见。
阿瑾闻声回眸一瞥,方才还在自己身后的有血有肉的人凭空消失,全身的毛孔不禁徒然竖起;脚步逐渐发沉,颤着嗓子问道:“公子,掌、掌柜呢?”
“他去办点事!不妨!我随你进去便可!”少年听出阿瑾的诧异,只是清冷而不是礼貌地回了句话。
春意连绵,庭院池畔新长的柳枝迎微风轻拂,清池碧水,亭台楼阁……
漫无边际,地桩底下幽旧的古藤随瘴气攀爬,脚踏之处,无一幸免……
少年放慢脚步,随藤蔓伸延目光落在杨曦蓝闲时消遣的秋千,千丝万缕的红蟒死死地包裹住一副只有青砖大小的黑棺。
正正在秋千下方,是万恶之源。
他一愣,心中呢喃:“什么不共戴天之仇要下这种断子绝孙的恶咒,若是伤了苏三,我定绕饶不了你……”
“公子请坐,老爷入宫尚未回府,管家已去请夫人了,请您在此稍候一下!”
阿瑾的话打断少年的思绪。
“好!有劳林大哥了!”
华容嬷嬷搀着公孙氏徐徐而至,舒正直跟着后面提醒道:“夫人!方才老奴所见,那男子莫不过是弱冠之年,夫人得好生提防着。”
一盆冷水,公孙娉婷的心瞬间凉了半截。
少年收起折扇拱手附身行礼道:“晚辈见过杨夫人!”
公孙氏细看眼前的男子,月色苏绣长袍绣着那只黛紫色的乘黄栩栩如生,手中拿着的折扇写着:倦客愁闻归路遥,眼明飞阁俯长桥。
公孙氏扫了一眼前的少年,捋了捋身前的苏绣锦服道:“上茶,莫要怠慢了公子长途跋涉而来。”微微一笑:“公子请坐!想必您就是苏三苏公子罢?”
少年微微一愣:“谢过杨夫人!一个称呼而已,杨夫人唤得顺口便可!无关紧要!”少年缓缓坐下,问道:“敢问杨夫人,病中贵女之事林大哥已与我道明,她可还好??”
一抹忧伤爬上公孙氏的脸庞,她摇摇头,轻叹:“昏迷已是数日,宫中太医或是城里大夫都说是脉搏和气息都不见异样,可蓝儿的脸色就是越来越差。”
说着说着便是双眼一红,眸中噙泪……
少年蹙眉:“夫人膝下可是有男丁?”
公孙氏愣住:“见笑了,将军是独子,随着南征北战来到此处,杨府人丁单薄,我与老爷曾有一子一女,儿子早夭,女儿薨世,曦蓝也是爱女的遗腹之女!”
“东曦既驾,蓝田生玉!颇有深意!敢问老夫人,家中子女可都在十八岁前便离开人世?”
公孙氏心中“咯噔”一下,像把血痂连着新长的嫩肉一并撕开,硬生生地拧出来,离开皮肉时,还渗着血水;紧接着不自觉地苦笑点头:“苏公子如何得知?此事已过去多年,老身也不愿记得!”
少年抿着嘴,神色越发凝重:“夫人,可否让我见上病中贵女?”
少年随公孙氏少年由公孙氏,来到了杨曦蓝的闺房门前,四照满庭,杨柳低垂,安静得如活死人墓,丫鬟婢子身穿缟素立两侧低头默不作声,若说像是在守孝,也不为过。
他凝视着她的闺房,脸上泛着无尽的郁结,眼里又漾起一丝欢喜;抬脚刚想进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