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常常感到吃惊,是什么让他能够创作出那样的旋律?”加百列笃定地说,“如果他当年不搞摇滚乐队,而是尝试创作交响曲,我相信他同样能获得成功,他好像……无所不能。”
“在音乐的领域。”顾劲臣补充,“当然他也有不擅长的事情。”
加百列好奇地歪了歪头。
“比如,他不是那么能言善辩,你也观察到了吧。”顾劲臣笑道,“我和他的相处,与你和路易不同,很多时候我们共处一室,他做他的事,我做我的事,很长时间他都不发一言。大多时候,他话不多;他好像更愿意给我分享他的音乐,唱歌给我听。”
“我必须告诉你一句话——”
加百列侧过身,面对着顾劲臣,字斟句酌地道:“海涅说过:语言的尽头,才是音乐的开始。”
顾劲臣垂眸想了下,轻轻地笑出来。
正是如此,容修极少言爱,但容修对他的感情,他能清晰地感应到,充盈、厚重、热烈,便是有千言万语,也说不尽然。
“Rong和乐队朋友相处得很好。”加百列望着窗外,三支乐队和睦玩耍的画面很吸引人,“同行们都很喜欢他。”
“是的。”顾劲臣回答,“即使是竞争、摇滚比赛之类,同行们也很少对他抱有恶意,因为……他从来都没有真正地争过。”
说到这,顾劲臣声音渐小,此时他也意识到了——
容修好像真的从没有真正地与别人争过什么。
没有拼命地想从别人手中抢走什么。
没有真正地要过什么。
正如外公所说,容修是甄容两家的独苗,长辈们乐不得他予取予求,但他从小到大都没有对大人开口说过一句他想要什么、一定要得到什么。
加百列沉思了片刻,意味深长地看向顾劲臣,说:“像Rong那样,不是凡事都想赢的人,才是聪明人。”
顾劲臣微怔,片刻后笑出来:“这是容修拜托你对我说的?”
加百列笑而不语。
两人陷入短暂的沉默,享受地看着窗外欢闹的画面。
不知哪儿的两只大鹅跑了出来,嘎嘎地叨了崽崽两口,扑腾翅膀跑得飞快,一群人开始围堵追大鹅。
容修和黑明浩站在雪堆旁,指挥大家的围堵阵型。
顾劲臣隔着窗子,都能听到两个主唱的大嗓门。
“那位黑草莓的主唱,也是一个很特别、很有趣的人。”加百列评价,“从某一方面来看,他和Rong很像,我起初以为他是摇滚混混,后来发现他其实很安静。”
“是啊,像他们那样特别的人,很多方面都很矛盾——”
犹如自言自语,顾劲臣用好听的伦敦腔,曼声道:
“好比在舞台上,他们是镁光灯的宠儿,散场后人潮退去,就会被黑暗包围。
“我们眼中的他们,活得很张扬,随性又自由。
“但大多时候,他们悲伤,又骄傲。
“悲伤是因为别人不理解他们,骄傲的是他们从不需要别人理解。
“所以——他们其实很孤独吧?”
最后一句是疑问么,加百列并没有回答。
停顿了一会儿,顾劲臣侧过身,“大家都说,你和Rong也很像。”
加百列不置可否:“我的荣幸。”
顾劲臣敛了笑容,正色地说:“不论Rong如何孤独,我都是他的孤独终结者,这一生我都不会再让他孤独。”
加百列点头:“我相信。”
顾劲臣笑了笑,绅士地对男爵颔首,示意离开,最后道:“真诚地祝福你也能找回你的孤独终结者。”
加百列眼光闪烁,回礼道:“谢谢你的祝福。”
*
雪地里,孩子们抱着大鹅离开,兄弟们疯玩了一通,冻得哆哆嗦嗦跑回城堡。
沈起幻意犹未尽地率领大家去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