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德五年孟府。
“生了生了,夫人终于生了,是个小娘子,快去禀报老爷。”也不知过了多久,紧闭的房门终于迎来了好消息。
门口焦着走动的是孟府二房的孟修毅,他与妻子自小便是一块长大,感情十分深厚,前后为他生了3个儿子,一直盼着有一颗掌上明珠,听到此消息便迫也不及待的向前“快快快,给我看看,让我看看我的好女儿,诶哟,瞧这小脸多水嫩,爹爹的好女儿。”
旁边站着三个年龄不相仿的少年,最大的十几岁,最小的不过五六岁,都十分激动,争先恐后的围上来,要看看自己的妹妹。
“我有妹妹啦,有妹妹啦,我终于不是最小的!”最小的少年因为身高不够父兄的挺拔,愣是被挤在了最外圈,但并这不影响他此刻的心情。
“是啊,我们终于有妹妹了!三弟终于有人可以欺负啦!”中等身高的少年一直忙着踮起脚尖,好能够从父兄包围的缝隙中看到自己妹妹,听到自己小弟激动的发言,顺口回了句,那年龄较小的少年气得脸鼓了起来,便追着自己的兄长打去。
喜讯还未传开,噩耗却上了门“老爷不好啦,郎中说夫人她大出血,血止不住,恐怕是要撑不住了。”
“你说什么?”抱着女婴的孟老爷顿时犹如晴天霹雳,把怀中的婴儿交给身边的魏嬷嬷,便径直往房中扑去。
“疏安啊,我的疏安!”
‘’娘!”
“夫人啊!”
屋内已经命人收拾了一番,但血腥味仍久久不能散去,而原本嘈乱的环境只剩下断断续续的抽泣声。
躺在床上的便是孟夫人江氏,鬓边沾染的不知是泪水还是汗水,由于出血过多,面色变得苍白,犹如一张白纸,只有一双通红的眼睛诉说着生死离别的不舍。
“夫人,老爷、少爷们都来了。”跪坐在女子身边的嬷嬷宽慰道。
“夫人,我来了。”孟修毅拉着江氏的手,轻拍着她的手背道。
“将军,此生遇到你,疏安不悔,嫁与你,亦不悔。”
“夫人,你别说了,你先缓口气,刚才我已经唤人去喊郎中了,纵是把全京城的郎中都找来,我定要护你周全。"男人的声音变得沙哑起来,紧紧握着自己夫人的手,像从前那样,好似没分开过。
“修毅,你听我说,我恐怕是撑不住了,女儿的名字我已经想好了,就叫她婉如可好”
“好,婉如,有美一人,婉如清扬。好名字,有夫人在,婉如定然是生得貌美天仙。”
江氏的声音越来越弱,她看向自己的孩子,温柔的唤着“文瑾,文涛,文钰。”
“娘,我们听着呢”三个少年跪在床前。
“好好听爹爹的话,照顾好妹妹,不要伤心,娘啊,只不过先你们一步去享福罢了.........”
孟修毅是二房,自己的父亲曾在芜州当知县,芜州偏僻,比不上京城繁华,因为临近边境连百姓安定有时候也是个奢侈的事情,孟修毅见过将士的身躯被敌人的马蹄踏过,见过将军的头颅被高高悬在城墙之上,见过满城杀戮血流成河,还有那些年迈的老人、被欺辱的女子、一战死去爹娘的孤儿,他也是那孤儿的一员,幸得江大人所救,收为弟子,将自身的武艺兵法尽数传授于他,又将自己的义女江疏安许配,这才有了如今的孟修毅,有了孟修毅心尖上最柔软的家。
安顿好发妻的后事,孟修毅便颓靡下去,连着几月浑浑噩噩,他站在窗前,任由月光肆意的侵犯,将军的脊背已不似之前的挺拔,鬓边也悄然爬上了白发,男子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时,江疏安的离开无疑对他是一例重重的打击。
但是他现在没有伤心的时间了,刚得到圣上的指令,让他出兵宜州,过两日便得启程出发,这次出征他最放心不下的便是自己还在襁褓中的女儿。
“爹,带妹妹一同前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