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念一生,周瑭脸蛋蓦然一烫。
随即又想到,就算是自己情愿负责,公主也未必需要。贸然提出要负责,对公主来说反倒是负担。
也或许,所有的一切都是自己做梦,他们之间其实什么都没发生。
周瑭抓乱了头发,埋首在窗边,呼地叹一声气。
凉风拂过面颊,他心中一片烦忧。
最初想到“要负责”时心中萌生的喜悦,在他留意到之前,就已然被遗忘了。
乡试这三日,贡院里的书生们夜以继日,奋笔疾书,眼皮都不敢阖上太久。周瑭本来是沾枕头就瞌睡的性子,此时竟也翻来覆去地睡不着。
他总想,再次见面,薛成璧会怎么待他?
若确有亵渎之事,甚至更糟糕的——若公主发现了他是男子,会不会就此厌恶他,疏远他?
这些念头就像悬在颈项上的刀,折磨得他彻夜难寐。
乡试结束当日,周瑭再也等不住了,打算亲自去接薛成璧。
一来因挂念,二来急着试探对方态度。
是死是活都看这一刀。
车马一切从简,从太行山中驶出,低调地进了城,停在薛成璧存放马匹的客栈外。
马车里,周瑭手指拨开竹篾,透过竹帘的缝隙向外张望。
薛成璧的身影闯入视野,周瑭烫着般缩手坐回原位,双臂撑着膝盖,比任何时刻都要紧张。
他平复了一下呼吸,嘬唇“咕咕”轻鸣,发出了只有他们能听懂的暗号。
薛成璧的身影一顿,慢慢走近马车。影子落在车门的竹帘上,就停了下来。隐隐绰绰的,看不分明。
车内车外有片刻静默。
都认出他了,都走过来了,为何不像往常般掀帘子进来?
空气凝滞,周瑭有些喘不上气,他想要主动掀起竹帘,抬手时却失了勇气。
最后只发出了迟疑的、小心翼翼的气音。
“……哥哥?”
时间好像过了一辈子那么久,又好像只有一瞬间。
薛成璧掀起帘子,暖色的秋阳骤然撒进。
周瑭被阳光晃得眯了眼,用手遮着光,不太能看清背光里薛成璧的神色。
“你怎么来了?”薛成璧的声音听不出情绪。
“……想来就来了。”周瑭不知道怎么说。
薛成璧沉默,似乎在阴影里凝视着他。
周瑭两只手不知道往哪放,好不容易摸到了身旁的食盒,忙提起来递给他:“我带了烧鸡腿,嗯,还热着,很香。”
趁着递东西的时机,周瑭又抬眼想打量对方,却不防与对方的目光撞了个正着。
几天未见,薛成璧脸色更苍白了,面颊消瘦显得面孔棱角分明,精神却极好。
注视着他的时候,凤眼很亮,眸中间或有热烈一闪而逝。
周瑭看不懂,却知道那不是愤怒或者嫌恶中的任何一种。
总归不是最坏。
他放下了半颗心,鼓起勇气道:“哥哥,乡试前一天,我们……”
薛成璧倏然道:“你一路劳顿,不妨在客栈里稍歇片刻,用些餐饭再走。”
“啊,好。”周瑭呆道。
薛成璧并没有接他手里提着的食盒。周瑭正要收回手臂,忽然间薛成璧的手掌扣住他的手腕,将他从马车里拉了出来,拉到自己身边。
周瑭猝不及防之下踉跄了一下,鼻子差点撞上他胸口。
秋雨里的绮梦闪过,他脸一热,正要跳开,忽觉背后发毛。
好像有东西在窥视他们。
不止一个,那是一群偷窥者。
——有谁在跟踪他们?
山里的生活激发了他小兽般的本能,周瑭瞬间警觉,就想回头查看。
还未动作,薛成璧伸手揽过他的脑袋,将他的脸往自己这边按了按。
耳边低低响起薛成璧的嗓音,因为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