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澜江的灯景是上元节一大美景, 每年一到元月十五这日,便有上百艘木舟托着各式花灯聚在沧澜江的江心处。
远远瞧去,宛若星火沉江, 又仿佛焰火绽在水里,别有一番滋味。
这样的盛景从临江楼看最是瑰丽。
是以今个临江楼一入夜便热闹极了, 好多在昨儿无缘江中灯景的人纷纷赶来凑热闹开眼界。
堂下人声嘈杂,烘得人心也愈发浮躁。
容舒与容涴并肩立在窗边, 容涴一脸急躁,容舒却是老神在在地欣赏着江中灯景。
“你急甚?蒋盛霖今日便是不来,明儿也会来。这灯景就只设三日, 明儿便是最后一日。你那蒋家哥哥哪儿舍得辜负这般美景?”
容涴咬唇瞪着容舒,很想狠狠反驳容舒一通的,可见容舒如此笃定又如此胸有成竹,心里一时也有些惊疑不定。
寻思着容舒莫不是真的有甚证据?
正想着,忽听容舒“咦”一声,道:“那艘画舫是出了何事?”
容涴顺着她的目光望去, 便见江岸边一处画舫的船尾竟冒起了几缕白烟, 里头的人大抵是被吓着了,急匆匆地从画舫跑下来,往这头的临江楼来。
中间那人身着锦袍, 头戴玉冠, 气质温雅如玉树临风,不是蒋盛霖又是谁?
便是隔得远, 容涴也认出蒋盛霖来。
目光再往他身侧一定, 眼眶瞬时就红了。
那姑娘虽戴着帷帽, 但身段婀娜, 娉婷婉约, 一看便知是个年轻貌美的女子。此时大抵是有些惊慌,整个人如小鸟般偎在蒋盛霖的怀里瑟瑟发抖。
蒋盛霖不时侧头温言两句,眉目间尽是呵护爱怜之意。
容涴从蒋盛霖护着她的模样便知晓了,容舒说的是真的!
蒋盛霖真的有个两情相悦的表妹!
一股怒火从心口直冲上脑门,可愤怒之后便是漫天的委屈酸楚,容涴快把唇咬烂了方才压抑住鼻尖的酸涩。
可她到底是咽不下这口气,转身便要下楼去。
然她人都行至门口,就差推开那道门了,却又生生顿住了脚。
容舒见她不动,忖了忖,便道:“容涴你想好了,现在下去同蒋盛霖闹,结果只有两个,要么这门婚事作罢,要么婚事不作罢,但你嫁入蒋家后,从此不得蒋家人待见。”
画舫起火,蒋盛霖为护表妹,举止亲昵了些,虽不合礼,但也勉强圆得过去。
容涴若下去闹,无异于是将蒋盛霖的面子狠狠踩在了脚下。
如此一来,蒋家人怎可待见容涴?
据她所知,蒋盛霖的母亲实则十分不喜容涴。
容舒说完这话便不再多言,任容涴自个儿做抉择。
容涴脚上像是生了根,容舒说的话她不是不明白,正是因为明白,她才没下去闹。
祖母为何那般看重她,秋韵堂为何在侯府能得脸面,很大一部分原因便是因着承安侯府同蒋家的这门亲事。
祖母不止一次提过,堂兄与几位弟弟日后都是要走科举的,若能有蒋家这样的清贵门庭做亲家,对兄长与弟弟大有裨益。
阿兄阿弟只要能金榜题名,这上京便没人敢嘲笑承安侯府没底蕴了。
容涴始终记着自己是承安侯府的姑娘,她,想要为侯府挣这样一份底蕴。
少女一言不发地捏紧了手上的团扇,心中那把怒火渐渐灭了,眼眶却愈发红。
容舒望着她挺得直直的背影,道:“你要做何选择是你的事,我不管。只你打小往我娘身上泼的脏水,给我一盆盆收回去!你说是我娘抢了裴姨娘的妻位,你说父亲喜欢裴姨娘,所以我娘就该退位让贤。如今我问问你,你可要给你蒋家哥哥的心上人退位让贤?”
“我娘当初嫁入承安侯府时,甚至不知裴姨娘的存在。你比她好,你提前知晓了,你要如何做?这些年来,阿娘从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