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之拉屎撒尿,她求之不得。
初三下学期的课程比之前紧了很多,闻枝仍旧选择住校。
她对每日的功课驾轻就熟,辅导徐佳可却花费了不少功夫。
天道酬勤。
徐佳可即便脑子笨,勤能补拙也能发挥大功效。
在闻枝不辞劳苦的谆谆教导下,中考前的模拟大考,徐佳可竟然考进了年级前五十。
以至于中考前一天,徐佳可信誓旦旦地揽住闻枝的肩膀大放厥词,“等咱俩考到同一个高中,我非得睡他个三天三夜奖励自己。”
然而事实并非如徐佳可所愿。
中考那天她“超常”发挥,一路“过关斩将”跌进了校排名后二百,和重点高中潇洒地说了拜拜。
闻枝则是一如既往的稳,轻松拿下恒市中考第二名的桂冠。
得知成绩后的徐佳可抱着闻枝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闻枝啊!我看我是三天三夜不用睡了啊!我爸非得打断我的腿!”
闻枝皮笑肉不笑地安慰着她,“你现在要是去跪搓衣板,说不定还能被原谅。”
徐佳可撅着嘴打她一巴掌,“闻枝,你越来越高冷了,这个冷笑话一点都不好笑。”
其实闻枝也没觉得好笑。
因为这半年来,她很久没有笑过了。
就算面对这么好的成绩,她也心如死水。
没有分享欲的生活,毫无乐趣。
初中毕业后,贾慧明里暗里跟闻枝提过很多次让她辍学照顾吴兰之,闻枝都置若罔闻。
她瞒着贾慧报考了恒市最好的寄宿高中,去快餐店赚足新学期的生活费。
九月一号开学,闻枝开始了崭新的人生,贾慧的话没有对她产生任何影响。
闻枝不知道是被人灌输了这辈子都不能退学的思想,还是脑子里唯一的执念就是走出花涧巷、走出榴花镇、走出恒市。
总之,她可以肯定的是,她的人生由她掌控。
闻枝有时候会觉得,在花涧巷和陈厌认识的那一年多光景,或许就是个波诡云谲的梦。
她应该是一直都住在榴花镇,一直都孑然一身。
但每到冬天雪花横行的刹那,她总是会想起那个洁白的身影,打着伞,亦步亦趋跟在她身边,轻声提醒她,“走慢一些”。
她回头,记忆模糊到看不清他的脸。
她只记得他明晰的下颌线,和他游刃有余的处事态度。
可只记得这些,好像也够了。
高三那年寒假,榴花镇下了场好大的雪。
闻枝情不自禁地打着伞,徒步走回了花涧巷。
陈家的大门变得破败不堪,生锈的铁锁拴在门鼻上,落了层薄雪。
闻枝抬手蹭掉,回头的瞬间,巷子口盛开一朵巨大的烟花。
她恍然间想起初二那年的除夕夜。
陈厌蹲在她身后,耐心地教给她如何点燃烟花。
那是闻枝十几年来看过的最美的烟花。
她不明白是烟花难忘,还是放烟花的人难忘,反正自那之后——
她再也没有见过这般直击灵魂的烟花秀了。
-
半年之后,高考成绩揭榜。
闻枝的名字高挂恒市理科榜首。
出成绩那日是闻枝最风光的一天。
各大高校给她打电话,诚邀她报考,闻枝回复的得心应手,像个少年老成的智者。
直到北江大学的电话打来,闻枝高筑的心理防设终于坍塌。
一股强烈的气息涌上心头,那一刻,她特别、非常、及其迫切的,想要去北江大学。
她要去北江。
-
八月末,闻枝离开了恒市。
等车的空隙,她在车站前尝到了太多泪水。
有喜悦,有悲伤,有惊讶。
她木讷地回头,陪伴她的只有一只褪了色的行李箱。
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