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踏上九阶,坐拥天下。”
壮汉这下听明白了,慧心妙舌的顾相换了种方式规劝自己放下野心,为国效力。
可血海深仇岂能轻易泯灭在唇舌间,日后去地府怎和父亲妹妹交代?
“你不必隐晦劝说,我自知没有做帝王的能力,皇位不是我的最终目标,我要皇家血债血偿。”
顾长亭总算弄清他的动机,果真是寻仇。
如果让他说出痛苦遭遇必会令他更加暴躁,顾长亭稍作沉吟,道:“你若信我,将凶手告诉我,血债我来替你讨。”
“你替我讨?是个好法子。”壮汉点头,“你手眼通天,独得恩宠,比我孤身行事更容易做到,但人我要亲手杀。”
顾长亭并未答应:“皇家犯错,当由国法处置。若人人任意杀戮,天下岂不乱套?”
“你杀没杀过人?”壮汉目光凌厉地盯着顾长亭,问,“上至天子,下至群臣,哪一个的手干净?”
顾长亭迎着他的目光泰然处之,但袖中的手已微微蜷握。
“不回答便是默认。”壮汉森森冷笑,“人人仰望的皓月也有残红时,可你这副病弱身子骨是怎么做到的?秦恕恋你如疯魔,你替他杀人作为回报?亦或是做了先帝的屠刀?秦恕登基前,皇后没少放阴招吧?听说有段时间先帝生了废储之心,却不了了之,仅仅一杯毒酒不可能让先帝对你全然放心,先帝一定有把柄落在你手里。”
顾长亭静静听着,缓缓说道:“你比我想象的有城府,这些密事已经蒙尘,你却知晓,看来布局多时。宫中的内应如今尚在,这会令我很头疼。你曾在哪个军营谋事?”
壮汉愣住,话题转得未免太快。
“你觉得我会告诉你?”
“你不说我也能查出来,让我省些力气吧。”顾长亭抬手撑着脸颊,垂下眼睫说,“不如我们做个交易。”
壮汉侧目瞥着顾长亭。
他的容貌气质不像世俗中人,偏在世俗最污浊的庙堂安身立命,真讽刺。
壮汉移开目光,闷头喝酒。
顾长亭自顾自地给出交易筹码和交换条件后,合眸等待。
现在的精力一日比不上一日,夏日昼长夜短,缩减了睡眠时间,现在已有些犯困。
对面的壮汉虽是陌生人,但对自己没有危险性,否则自己活不到现在。因此,精神轻松下来便觉倦怠。
壮汉对于交易提议没接受也没拒绝,幽静的院落里一时只有悠长的虫鸣声。
良久后,壮汉说出自己的深仇。
顾长亭没什么反应,恬静的样子像是睡着了。
壮汉放下酒壶,大步上前捉住他的手腕。
顾长亭抬眸,壮汉一脸凶色:“顾长亭,于听闻惨事你竟无动衷?”
顾长亭转腕摆脱他的钳制,淡淡道:“你需要同情吗?同情有用,你就不会咬牙切齿,迫切想手刃仇人了。”
壮汉气得直喘粗气。
顾长亭继续说:“实不相瞒,我见过的惨事太多,你的遭遇不足为奇。你也莫将我比作皓月,我既自私又惜名,不过这两样瑕疵在政绩的掩盖下淡至无色罢了。”
“藩王谋逆之心不死,我已仁至义尽,我正在抓他们的把柄,待时机成熟,挨个收拾。至于先帝,今上已将他的尸骨刨出,放在冷宫搁置了好些日子,也算解恨了。”
壮汉瞠目结舌。
“不必诧异,我也有恨,不过没有触及底线,便收着了。”顾长亭起身,抚平衣衫上坐出来的皱褶,说,“你保我平安诞下腹中子,我让你亲刃仇人,平步青云。”
“至于宫中谁是你的内应,待我攒些筹码,再来与你交易。”说罢,顾长亭慢步走出凉亭。
“顾长亭,”壮汉唤道,“你的底线在哪里?”
顾长亭并未作答,清瘦挺拔的身影溶入幽幽夜色中。
壮汉看着他离去的方向,久久难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