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晚,火红的夕阳流淌半面天际。一行车马寻了一处客栈便安顿下来。
林昔月下车时仍小心翼翼地捧着那个包袱,容珛仍带着面纱,见此,便道:“姑娘,我帮你拿?”
林昔月忽然冷了神色,淡淡道:“不必。”说着,独自进了客栈。
潇儿忙道:“公子不要生气,我家小姐平日是个活泼良善之人,只是,最近心绪烦乱罢了。”
容珛微笑摇头,并不在意,只道:“看你家小姐那般小心包袱,想必里面的东西对她很重要了。”
潇儿叹道:“前几日我家老夫人去了,小姐自幼和老夫人相依为命,自然难过,那里面是我家老夫人的骨灰,今日巧遇公子,小姐才好了许多,有了一点儿笑。”
容珛闻言,沉默地垂了眼,良久,才缓缓道:“是我冒犯了。”
潇儿摇头道:“公子哪里话,快随我进去...”
话音未落,不远处一人叫嚣着奔了过来,吓得潇儿连忙躲在一旁。
“公子!你这一路好不好?公子!小的好生想你啊!公子!”
江辰急匆匆地扑了过来,容珛挑了挑眉,一闪身,江辰不妨,惨叫一声,呈一个“大”字,扑倒在地。
江辰抱着膝盖,窝在地上,委屈痛哭:“公子!你好狠的心呐!呜呜呜呜!”
容珛那双极美的桃花眼眼角微微弯起,似是笑了,想了想,却道:“男儿有泪不轻弹呢?”
“噗嗤”一声,潇儿忍不住,也跟着笑了。
江辰悲怆地看看自家公子,又看看潇儿,哭得更为惨烈:“公子,你何时和他家小姐学坏了呜呜呜呜!”
二楼雅间,林昔月坐在窗旁,将这一幕看了个清清楚楚,唇边也不自觉地扬起一抹笑。
看到潇儿,她又想起姜嬷嬷,心中便又有些怅然。姜嬷嬷是她祖母身边的老人,祖母去了她却说什么不肯随她回相府,老嬷嬷说,她祖母最爱这乡间的自在,她也是如此。林昔月只好作罢,身边只剩了一个潇儿。
眼下身边亲近之人纷纷离去,京中情形又不明朗,林昔月心思繁重,几日间看上去成熟不少。
不久之前,她也只是个只知道嬉笑玩乐的小姑娘罢了,怎料物是人非,万事只在一念之间。
正想着,刁嬷嬷端着茶点进来了,语气蔫蔫的:“小姐,用些茶点。”
林昔月转身,见刁嬷嬷神色仍有些赌气,便微微笑道:“嬷嬷保养的倒是很好,看起来像是三十出头。”
她自然知道,刁嬷嬷也不是什么大恶之人,只不过人老了,总有些孩子的心性,还是要哄的。
刁嬷嬷闻言,果真喜笑颜开:“当真?看来夫人赐的养颜膏当真有效!奴婢可要再试试去!”说着兴冲冲地走了。
林昔月无奈叫住她:“回来。”
刁嬷嬷心急如焚,不禁皱眉道:“怎么了?小姐?”
林昔月道:“找个大夫,给容公子瞧瞧,他身子不好。”
刁嬷嬷连连摆手,兴冲冲地小跑出去:“老奴记下了,记下了!”
林昔月瞧着很是敷衍,无奈摇头,不由失笑。
客栈所在的小城名为清泉县,因是靠着清泉河发育的小城,所以才得了这个名字。
清泉县人口寥寥几千,却因当地特色清泉酿名动京师,许多人不惜奔走千里,只为了一口清泉酿。
夜幕降临,月色皎皎。富庶小城,灯火通明,街道上,人来人往,络绎不绝,东街西市,一派繁华。
东街头,一青衣公子在人群中很是夺目。青衣公子容貌俊秀,生了一张人见人爱的小白脸,引得无数过街的姑娘脸红娇羞,唯一美中不足的便是,青衣公子身量瘦小,仅和普通女子差不多。
不错,这青衣公子正是林昔月。
她用过晚膳,始终觉得心里烦躁,便学着从前,女扮男装溜出来散散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