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圣经里的这一段,在来的马车上特意拿出来翻了一遍。果然如此。”
“查理,你迟到了。”窗边的黑袍老人回过头,他头发已然花白,身形也有些佝偻、矮小,他已经很老了,老的像一截枯木,等待着某一场春日的野火将他烧成灰烬,然而只要一看到他的眼睛,就立刻会知道绝非如此。
一个这样的衰老的老人,脸庞上竟然有双锐利异常的异色眼睛,一蓝一绿,妖异而古怪,当他这双眼睛望来时,大多数人的后背都会升起一种毛骨悚然的恐惧战栗感。
于是不必看他衣服上鸽子的家徽,所有人都能立刻能在心里念出这个老人的名字。
尤瑟尔·潘塞拉,位于帝国权力巅峰的,历史最为悠久的四个姓氏之一的,潘塞拉家族的家主。
对许多人来说,从他们出生开始,就是这个行将就木的老人统治着这个庞大而虔诚的家族,而直到他们老去,死去,执掌潘塞拉家的依然是这个老人。
时光似乎凝固在他身上,不老,不死,永远虔诚肃穆,永远位高权重,就如潘塞拉家以神的使者鸽子作为家徽一样,当真被神所庇佑着一般。
“是是是,我有什么办法,大半夜的,这么大的雨,能从玛利亚床上爬起来,我已经很不容易了。更何况,又不是什么大事,陛下每年都要去一次圣地,有什么必要大动干戈吗?”
“不可置喙陛下。”
“知道啦,尤瑟尔叔父,我对陛下可是忠心耿耿。”名为查理的男人略显粗鲁地翘起二郎腿,仰靠椅背上,随手从圆桌中心的一排摆件里拿出一个,在手中百无聊赖地把玩着。
精巧至极的红玫瑰雕像,花瓣层层叠叠地绽放,从鲜红到暗红,像层层叠叠的血迹。
而在十年前,这座摆放在皇宫中心的,代表帝国最高权力中枢的议会室的玫瑰摆件,还是雪一样的纯白。
十年前,四个古老姓氏之一的坎贝尔发生了名为玫瑰暴雨的家族政变,狂风暴雨的一夜过去,坎贝尔庄园的大门重新打开,人们惊异的发现,坎贝尔庄园中那满园白玫瑰已经被鲜血染成鲜红。
二十二岁的查理·坎贝尔踏着濡湿的地面和一层浮着血迹的浅水走出,插着兜,吹着口哨,无比遗憾地向所有人宣告,由于兄长与父亲自相残杀,在昨夜双双宣告死亡,并且不幸地带走了庄园里所有的男性继承人的性命,他这个私生子,如今是坎贝尔家族唯一的继承人。
籍籍无名的私生子一跃成为帝国最悠久的四大家族的继承人,并且一个月之后,就将坎贝尔家已经流传六百年的白玫瑰家徽更换为红玫瑰。
许多人私下议论纷纷,坎贝尔如今的家徽并不是红玫瑰,而是被血染红的白玫瑰。
“我数一数,我的玫瑰,叔父的鸽子,卡佩彭斯的蛇,还有弗里德里希的狼……啧,十六岁的公爵,父亲死的这么早,真是个好运气的小子啊,罗德里克叔叔,你可真是会挑女婿。”
卡佩彭斯的家主罗德里克正站在一副名为《死神与少女》的油画前,黑绿相见的大衣裁剪得当,勾勒出他修长有力的双腿,他冷淡地望了一眼便收回目光,淡绿色的眼睛在烛火里傲慢至极。
查理·坎贝尔却毫不在意,反而滔滔不绝起来:
“你那个女儿还好吗,叫什么来着,伊斯特?我记得是个很漂亮的女孩子吧,要不是我的儿子年纪太小,我一定要娶进家里来给他做老婆。也好弥补我和安妮罗洁之间的遗憾,我娶不了她姐姐,我儿子娶她妹妹,也一样嘛……”
“查理!”苍老而严厉的声音。
相貌粗犷的男人投降般的举起双手,耸耸肩,不羁地笑着说:“是,是,尤瑟尔叔父,别那么认真,我开玩笑而已。”
轰然一声,毫无征兆的,在查理进门时也只打开半扇的议会室大门,忽然全部打开,走道明亮的烛光争先恐后地涌入,将门口的男人投下的阴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