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丝忒尔……在这里?”
变形魔女瞳孔微微放大,湛蓝的眼睛倒映着虚空之处,无数灯影交织,仿佛真是一道身影。
然而其实空无一人。
“阿丝忒尔……”
变形魔女似乎是意识到了什么,晃了晃,垂着头,扶住墙壁,掌心的鲜血尚未干涸,抹在墙壁上,一道长长的血痕。
玛丽眼眶几乎已经湿润了,如果不是心里还残留着对魔女的恐惧,她已经将手帕递给这个悲痛至极的女人。
伊斯特却忽然起了身。
已经是深夜了,黑发的贵族少女从座椅上走下,那只是一张普通的雕花木椅,然而她的姿态和表情,都让人一瞬间以为那是至高无上的王座。
雪白的丝绸长裙下摆摇曳,波澜起伏,在烛光里流转生辉,纤细的脚踝踏过暗红丝绒的地毯上,一尘不染的,触目惊心的白,让人想起初春的深夜,泠泠碎雪划开飘满暗红落花的河流。
轻柔,缓慢,平静。
却有种让人窒息般的,不容抗拒的威慑力。
她俯下身,伸出手,捏住魔女的下巴,抬起。
她的声音也像冰雪,在这个满溢温暖烛光的房间里,刺的人心里发寒。
“……不要浪费我太多时间。我不想一个夜晚都花在这件事上。”
枯草般淡黄色头发向脸颊两边滑落,猝不及防露出的魔女脸庞上没有任何应当存在的悲痛软弱,在一瞬间的惊慌后迅速变得冷静,蓝色眼睛直视着淡紫色的眼睛,试图从里面寻找到某些东西。
但是那里面空无一物,只有最深处笼罩着不可见的隐约阴影,但是太深了,看不分明。
贵族少女声音平淡而柔和。
“教廷处刑阿丝忒尔时,使用的理由是在最北边的村庄传播瘟疫。而在地下街生活的你,却在听说魔女审判时,立刻想到了应该在最北边的她。”
“这里存在矛盾,矛盾是因为谎言,而这里出现了两个谎言,一个是教廷的谎言,一个,是你的谎言。”
“从头到尾,从走进房间的那一瞬间起,你一直试图以谎言掩盖一件事情。”
“一件,与寻找阿丝忒尔有关的事情。”
“不,比阿丝忒尔更重要,因为当你意识到不可能见到阿丝忒尔之后,立刻放弃了追查和她有关的事情,你开始表示悲伤,表示对我的相信,试图让我们的谈话就此结束,想要以一个结果,去掩盖另一个结果。”
“我猜猜,是一件什么事。”
片刻之后,伊斯特伸出另一只手,将流水般垂落的黑发挽起,别在耳后,声音轻柔。
“你们,是不是,弄丢了某个东西……或者说,弄丢了某个人呢。”
轻如羽毛的声音,却仿佛激起巨大的爆炸声,凝固不动的魔女猛的挣开伊斯特,起身向门口跑去。
“阿诺德。”轻轻的声音。
“——放开我!”
魔女试图挣扎反抗,却动弹不得,伊斯特盯着她的脸,伸出手,纤细指尖轻轻点过她的眼睛。
“……你其实并不是怀疑我,你只是怕我。对吗。”
冰冷的,柔软的手指,缓缓拂过眼眸,明明是那么柔和的动作,却仿佛被森然的刀尖舔—舐过眼球。
变形魔女瞳孔收缩着,为那双近在咫尺的,玻璃珠一样的眼睛。她终于看清那眼睛深处的那点阴影是什么。
——疯狂的,冰冷的,像是陷在梦境一般的,不可理喻的混沌。
少女脸上没什么表情,她始终没有流露出什么表情,依然保持着那种轻轻的,梦呓一般的口吻,说:
“还有,阿丝忒尔,真的太吵了。”
“她正在大声喊着——”
“——‘快去救威斯汀。’”
—
莱因神父握紧十字架。
夜风透过窗缝,吹的烛火摇曳,神像上也半明半暗,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