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岁的伊斯特有着很纤细的手腕和细弱的脖颈,从来没有学过格斗术,她的反抗就好像一只小猫的突然袭击,可以吓一吓人,但是没有任何实际伤害,如果普莱特愿意,随时都能够把她掀下去。
可是普莱特一动也不动。
他睁大眼睛,少女原本挽成发髻的黑色头发散开,微微卷曲的黑色头发瀑布般滑落,从他脸颊边滑到地毯上,冰冷光滑的像是蛇一般的触感。仿佛一朵黑色的花绽开在艳丽的地毯上。
原本固定住发髻的那支簪子正握在她的左手,稳稳抵在他瞳孔微微收缩的左眼前。
只要轻轻的,再进一寸,就可以刺穿他的眼球。
伊斯特压在他身上,上半身稍微降低了一些,苍白的脸贴近他,真的就像一只猫一样,鼻尖几乎贴着普莱特的鼻尖,浅紫色的眼睛映得出普莱特不可思议的表情,直勾勾的,没有任何波澜的,玻璃珠一样的眼睛。美丽的让人毛骨悚然的眼睛。
“月亮让我心烦意乱。”她附在他耳边,轻轻开口,语气恍惚而柔和。
“你害怕了。哥哥。”
—
月亮挂在树梢上,明明是弯月,却又明亮又苍白,冷冷的月光在天幕上铺开,将一切都照的无所遁形。
好像一只惨白的眼睛。
月光之下,傲慢的青年仍在喋喋不休,月影移动在他俊美的脸上,像是笼在遥远的烟里。
月光像是潮水般从脚踝涌动上来,她看见无数只苍白的手在月光里摇动,由远而近地,死死拽住她繁琐的裙角。
她的眼睛一半盯着这惨白躁动的月亮,一半直勾勾地盯着青年嘴唇开合的侧脸。
她的大脑像是被剖成了两半,又像是喝醉了酒,在月光与夜色里,轻飘飘的散乱着,无法捕捉的。
那伏在她耳边说话的声音,不知不觉已经消失不见。
然后,她缓慢地想:
啊,他在挑衅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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室内一片安静,烛火明亮,普莱特躺在地毯上,红色头发散落,衬出他肤色的白皙,喉结颤动,发出沙哑的笑声。
“伊斯特,你是在威胁我吗?就为了区区一个下贱的女仆,你竟然对我动手?”
他声音低沉,俊美的脸一瞬间略带厌恶地扭曲,像是感应到他的心情,卡戎在不远处发出一声警告的嘶吼。
伊斯特盯着他的脸,可是却给人一种她谁也没有看的印象,浅紫色的眼底一片浑浊,给人一种古怪的,她仿佛正在梦中的错觉。
少女伏下身,贴着普莱特的耳朵,那也确实是梦呓一般的,轻柔恍惚,毫无怜悯的声音:
“我真是想不到……有一个女支女母亲的你,竟然会指责我的女仆低贱,哥哥。”
在她说出口的一瞬间,普莱特的身体猛地紧绷,呼吸粗重,好像一只忽然被咬住脖颈的受伤野兽,他的喉咙里发出含糊的低吼,屈辱和愤怒使他要拼尽全力才能控制住身体的颤抖,每一个字都从牙缝里挤出来:
“找死……你有本事就刺啊,不过一只眼睛罢了,我怕你吗?卡戎,把那女人杀了!”
他愤怒的低吼在无数神与魔鬼的注视下,回响不定。
啊,伊斯特想,他还在挑衅我。
近在咫尺的那只祖母绿眼睛,鲜艳润泽,充满暴虐的愤怒,尖锐的意志仿佛冰冷的火焰,烛光落入,形成猎豹一般的细长金色光晕,又激烈又炽热,绚烂极了。
真是美丽,她的所有宝石加起来,也抵不过这一只眼睛。
修长的手指握紧了簪子。
“够了!”
一声冷冷的呵斥传来。
烛火的静谧燃烧声里,伊斯特收起发簪,站起身,低下头,仪态优雅地提起裙摆。
艳丽的红发女子也不约而同地做出同样的动作,分毫不差,仿佛是一块镜子的两面。
普莱特按住胸口,左手背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