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嘱了几句话,站在门口的走廊上错过了这一幕。
因此没能第一时间发现他要找的小崽子不仅醒了,而且还听见了他和贺茂保宪的对话。
宿傩平常醒得就很早,经常是天擦亮就醒了,今天也不例外,很早他就听见了隔壁的动静,但他没有打扰。
直到长泽时礼路过他的房间去找贺茂保宪,宿傩才犹豫了一下,跟上去。
他去得晚了点,正好听见了贺茂保宪那段话。
还是那件事,祭神。
宿傩是记得自己身世的。
从最开始的小房间,到潜逃出来的大城镇,他都记得清清楚楚,自己最初离开的地方就是京都,因此宿傩有绝对的理由肯定贺茂保宪嘴里那个谣言里的‘祭品’说的是自己。
而收留他的菅原道真……
宿傩终于想起来他在哪见过那双璀璨绝伦的瞳色了。
从最开始把他记忆里那个形象朦胧的咒术师就是菅原道真!
那之前菅原道真所说的那些话既是疑点又是肯定,宿傩抿住唇,他听见了成年人的脚步声,咚咚靠近。
菅原道真为什么要救他?
这样一个疑问涌上宿傩心头。
到底是谣言里的意有所图,还是菅原道真自己说的那些理由?
“起床咯!”门突然被大力拉开,宿傩这才想起他没锁门,猛然对上咒术师高大的身影,宿傩一时间怔然不知所措。
生存本能的谨慎和戒备没有拉响警报,没有逃跑也没有惊惶,他发现自己在信任这个人。
所以没有抬起脚后退,也没有惊慌失措的思考如何逃走。
“站这儿干嘛呢。”咒术师走进来捏了捏小崽子的脸颊,“怎么还在发呆,不会没睡醒吧?”
“等会去保宪的胧车上睡,先打理一下,我们要提前出发了。”
宿傩还是一言不发,沉默着,站在榻榻米上,樱色的发丝耷拉脸侧,不知道为什么有点消沉。
长泽时礼咂咂嘴,自觉多余:“那好吧,我在前厅等你,记得快点……”
话没落音,宿傩就打断他。
“我听见了。”
男孩抬起头,是双赤红色的眼瞳,少见,却漂亮,有这样眼睛、这样天性的孩子大多都是异类,属于不被人所接受的。
宿傩就是个不被世人接受的异类。
“你听见什么了?”长泽时礼收回准备关门的手,双手环胸,“你说我听听。”
宿傩咬咬牙,复述他刚才听见的:“我听见那个阴阳师说,你抢过一次神祭品。”
由于天灾妖祸,从奈良末期开始的京都祭祀,特别是京都御所谕令的祭祀都要昭告天下安抚民心,很容易就能调查出来哪次祭祀出过问题。
宿傩知道的虽然只是从他那次之外再没有第二次祭祀,但也能粗浅判断出和菅原道真有关。
菅原道真抢的祭品是他,也只能是他。
没有别的选择,不容宿傩给他找借口。
“对,几年前天灾接连不断,神道教提议搞次祭祀,我觉得不太行,就把祭典砸了。”长泽时礼干脆利落地点头承认,他倚靠门前:“你想问什么?”
宿傩一字一句地问道:“你在祭典上救了一个人。”
“是,那次祭典是我把你从祭坛上薅下来的。”长泽时礼直言不讳,伸手比划着一个矮矮的高度,“那时候你才这么点小,我一只手都抱得下来。”
“不过看着一点小,跑的时候倒是快得谁也找不着。”
宿傩溢到喉头的质问和疑惑梗塞住,听完这段话只剩下满心的疑惑:“……为什么?”
疑惑太多了他都不知道从哪问起。
“你不会在怀疑我吧?”长泽时礼语气夸张,双目瞪圆做了个熟悉他秉性难以的人都不会信的表情。
但宿傩信了,小崽子连声摇头回答:“我没有怀疑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