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香混酒,没得安宁。
三人成饮,想喝就喝,喝着喝着,喝出来兴致,饮多便癫狂张扬,说是荒唐,也不荒唐。
醉酒混着迷香,头昏昏,眼花花,三方势力围坐一桌,不问兵策之高低,不顾身份之悬殊,没了刀剑相向,酒桌上比拼,自然是胡言乱语,硬是要比身上的伤疤。笑谈谁的伤疤多,谁便是真英雄。
不消片刻,屋里三个男儿脱掉上衣,硬是拉着小陆过去数伤疤。英气、豪气、匪气毫无违和地混杂在一块。唯独稚气的少年郎,骤显嫩气了些。反正是男色无边,看得人血脉膨胀。
吓得留央脸上一红,心跳加速,独自去了庖厨,图个清净。
钟炎睿共有二十多处伤疤,大公子有五十多处,虞柯竟然有九十多处。新旧叠加的伤,可怖又可敬,都是条汉子,皆为一方之豪杰。
“凭这一点,我服你!”钟炎睿拍着虞柯的膀子道。
“你若做老大,我心服口服!”大公子对着虞柯惺惺相惜道。
屋子里热闹的很,想不到会是如此的局面,人在庖厨的留央,不觉自嘲一笑。
慢慢地,声音弱了,直到没了响动。三人横七竖八醉卧于地。
留央回去收拾了屋里酒后残局。
屋内也就陆氏俩兄弟清醒着。
“你到底是什么身份?”小陆将疑问抛了出来,问道,“高昌的钟大人因你醉成如此,听得方才一席话,似乎他跟你有过夫妻之名。百钺余大人与你有瓜葛,你又与益王纠缠不清。竟连万卷楼也与你牵扯,在西沧你名声不佳,你真如传闻中所言是狐媚妖女?”
她的身份太多,多到留央自己都迷惑,却仍能处之泰然,一脸让人舒服的微笑,道:“我的身份?你只要知道,而今,我是你的恩人。不要以为我救你,天经地义。不要以为理所当然我该救你。若你是男子汉,是不是该知恩图报?”
“那你想要什么?”小陆道。
“不是我想要,你是该做什么。”留央提点道。
“我该做什么?”小陆问道。
“报恩。而且这恩报着,还能给你家族添福。”留央狡黠一笑,“固原陆家又能多一位年少有为的西沧重臣,指不定能位列三公。”
这饼画得真大,那口气也真狂。听得一旁的承武略,真是肚里有气。心想着这女人能不能收敛点。是不是当阿勉傻子,三公是那么容易做到的吗?报恩能报出一个三公之位。当是升仙呢?
“我从未说过我来自固原,你怎晓得的?”陆勉惊讶道。
留央一笑应之,道:“你还没回答我,这恩,你报不报?”
“若是不报,如何?若是报,又如何?”小陆道。
“不报恩,那就直接送回西沧,堂堂固原陆家公子沦为败军之身,回去就是丢脸。况且,不报恩也非君子所为。”留央已快将屋子收拾干净,道,“报恩,那就南下帮我做点事,回去西沧,还能白白领个功劳。”
总算收拾个干干净净,留央最后补充道:“人而无仪,不死何为。你出自名门,应该懂这句话吧?人哪灰溜溜回去好,还是一路风光回去好?”
承武略怕被留央听出声音、识破了自个身份,说不得话,不得不咳嗽个不停。这个女人不断以言辞魅惑自己这个心性不定的弟弟,他生怕小陆着了妖女的道。小陆何德何能使妖女真心相助,他当哥哥的可是打起了十二分的警惕。
她的话,信不得啊。
小陆犹豫着。
留央笑道:“你出门不就是为了历练?没有谁利用了谁,只是甘愿不甘愿。想好了,就给我一个准信。”
言罢,留央又去了庖厨。屋里三人笑醉酒乡,余下二人沉默。承武略待留央离开之后,向着陆勉摇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