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央目光扫向里屋。
陆勉自然没有好脸色,满腔愤怒:“若敢动我哥分毫,我定饶不了你!”
这般吼声,里屋的人即便睡着,也该被这声音吵醒。本可以不费太多力气就可以制服里面的病弱,声音让事情起了变化,生出了麻烦,陆勉的声音让她心情烦杂。陆勉护着哥哥,不免也触动着她柔软的心。因为那亲情令她动容。她更怕自己藏不住情绪。
无所不有的包袱内,最不缺的是各种药丸。她取出一颗药丸,径直走到陆勉前面,二话不说,将药丸塞进了陆勉的嘴里。
此刻的陆勉,手无缚鸡之力,随意拿捏,闭嘴已是来不及。一颗药丸顺着喉咙滑向了肚子。
崔留央一副毫不在意的干脆利索。
“卑鄙!”陆勉厌恶起眼前狠毒的女人,冷不丁道。也许还有很多话,只是他的头已经垂了下去。
“你对他做了什么?”虞柯大惊失色道。
“没什么。我不会害你们。”崔留央再一次强调。因为虞柯的眼神里有了误解,暗中涌动着猜忌与不信任。
留央连忙将声音压低,只有他与她能听见,道:“上次救我于西沧的是万卷楼,今晚要取你们命的也是万卷楼。那些都是亡命之徒。到时虞大哥不要说话,我自有对策,会让你们活着。”
话毕,她抓紧时间,推开房门,香气随之飘入。
床上有一人坐起身来,脸上血色全无,不断咳着,似乎要咳出血来,那般虚弱的模样,令她迟疑地下不去手,手上的麻绳稍稍停留了一会。
一张全然陌生的男人脸孔。
香气令他失去了力气,不过冷峻的面孔下,鄙夷这等下三滥的手段,心里暗道这个女人,这么多年,真是没点长进。也就这点手段,他似乎更胸有成竹,与她交手这么多回,他赢她的回数多。
身体的靠近,女人发丝间的药香,依旧如此熟悉。
由着她将他捆绑起来,由着她将他拉出外屋,好似承武略就是一个无助的病弱。
看到里面出来的男子,虞柯一脸震惊。吃惊之余,更为担忧。
承武略趁着留央没注意,悄悄冲着虞柯使了眼色。
留央忙着将三个男人绑在一起。
随后,她握着一柄黑布包裹的东西,独自端坐在院落,免去了在屋里面对面的尴尬。
她饮着自带的小壶酒,一口一口闷着。喝着酒,酒似乎暖不了身,留央慢慢点起了蜡烛。院落里星星点点的烛光,照映她柔美的脸庞。
留央困惑着待月而升,害怕不安渐渐褪去。
她在执拗着内心的坚持。坦然面对即将到来的事。只要坚持坚持,也许就熬过去了;也许她跟他们三人一起如尘消散。
残月孤冷,散落许多愁。
活着,亲人已然没有;活着,朋友越来越少。
留央怀抱着膝盖,古怪地枯坐于庭院中,一种紧张弥漫其间。
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静谧的往昔,若她一直在那山里,她会静静地活着,早该嫁人生子。
那样,就不必经历太多的劫难,不必承受太多的锥心之痛。
她哀默心死,再也不信上苍会怜悯世人。只是那些过往阴影如影随形,折磨着她的心。
风雨岁月,唯愿留香于世。
夜色下,很快几个模糊的身影翻进了院落。
该来的,终归是来了。
“劳烦几位回去捎个话,让大公子前来舍下小叙。我有重礼献给公子。”留央沉稳道。
“何许人也?报上名来!”其中一人提着刀冷言相问。
崔留央抖落了手中的层层黑布,露出一把马头剑。
来者众人脸色皆变,不复见霸横,此剑乃楼中圣物。万卷楼的人岂有不识之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