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留央披着男子衣衫,失魂落魄地回了行宫,宫人们面面相觑。
龙城公主紧张着大姐姐长大姐姐短,大姐姐前大姐姐后。一副要替留央出头的仗义之主,她龙城之人,怎容得别人欺到头上来,只要公主她吭一声,可使得大都抖三抖。她乃是西沧使臣们求了龙城多年才求得的宝贝,她未来的夫君,西沧的天子,总要给她三分薄面。
“大姐姐,莫怕。定给你讨公道去。”龙城公主打着包票道。
“我乏了。”留央强撑着精神,显得疲乏,牢牢拽着外套,“让公主费心,真是不该。我真的没事。”
“真的?”公主疑问道。
“恩。”说罢,留央若无其事着自顾自休息去了。
徒留宫人们驻足私下嚼舌。公主眉头一皱,一瞪眼,众人噤若寒蝉。
留央躺在床上,心绪不宁,倍感无力,无穷尽的恐惧,想着免不了太师会知晓。
事情怎就成了这般田地,她这是在躺着等死吗?
西沧皇位的杀戮之局未开,留央生怕自己早早被碾碎。
她作为棋子,提前的暴露在了帝皇的眼前,舍与不舍,全凭太师摆布。
萧墙之内,弑君之路,血溅万丈,百年来,祭了百位君王血,天下不义久矣。
她的生父,是弑君者。
她效力的太师,也是弑君者。
她耳闻目睹的弑君之事,也已不少,见怪不怪。义与不义,早就乱了章程。
败,则杀头灭族,挫骨扬灰。
成,则问鼎天下,得道升天。
天下沦亡,群雄逐鹿,层出不穷的弑君,气吞万里如虎。
高位之上,性命之忧。
哪能得什么安乐,仍就有那么多人乐此不疲得争做高位。
国与国之相攻,家与家之相篡,人与人人相贼,无穷无尽,已然成为家常便饭。
她睡不着,一闭眼,皆是狰狞魔怪。
明日,是不是该去订块墓碑,托付个收尸人,太害怕不明不白就离了人世。
她怎么就糊涂地认错了人,她怎么就死鸭子嘴硬地说“不后悔”。
穷途末路,像待宰的牛羊,世间怎就如此寒意逼人,失去了憧憬之力。
等哪等,等来了晨光,留央探出窗外,望得认真,生怕漏了一丝光线。
一早,行宫里就热闹起来。宫内忙着迎接圣驾。崔留央当着鸵鸟,闭门不出。她毫无心思出门,不意味着真可以躲避一切。太师的眼线已经来到了留央房内。
“央儿姑娘,可别坏了事!”小小的婢女不善地捎话道,“昨晚太师很是不满你的所为。”
“知道了。”留央面色泛白着,“再不会如此。”
“最近莫要再出门惹出事端。过了风头,有请姑娘去归雁苑赏个花。”
“哦。还有其他事吗?”
“这包药,就留您这里。”小婢子轻轻放下一包药,眼睛高于头顶地走人了。
看着这包药,留央内心五味杂陈,一丝丝的愧疚。对于太师有之,对于龙城公主亦是。
她懂药理,知晓里面的厉害。害人不浅的东西,之前那些药,留央悄悄更替了。
又是一夜,留央不眠,心事重重。熬了两个通宵一个白天,且因还未走出情伤,深切体会到了站着也能睡着的状态。无奈被龙城公主拖着出了房门。
龙城公主前一日因为心上人到来,整日就腻着未来夫君,她越看未来夫君,就越是打心眼里的满意,整整一日相聊甚欢。隔了一日,提笔想给自家夫君写信,方才记起大姐姐这号人物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