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寺庙往山下看去,妖娆一片,花海翻腾,飞鸟掠过,至美之极。
清早山中些许湿润,留央兴味乏乏。最后一天,成与不成,皆在今日。
山中夏日,她甚至感受不到片刻轻微的暖意。
“小姑母,小姑母……”妍曼一蹦一跳着过来,“眼圈发黑,怎么了?你有心事,说来听听,说不定小侄帮你化解化解。”
“明日之后,我们就回大都,就看不到这般美好了。”
“下次还能再来。”妍曼笑道,“我都开始想念大都的好吃好喝,还有家里一堆哥哥们了。”
崔留央硬是挤出了笑容:“一个月好快。说短不短,可感觉也不长。”
“最后一天,姑母你说去玩些什么?”
崔留央想了想,道:“来,我们去个好地方。”
妍曼跟着,问道:“什么好地方?”
一会儿,只见一大片僧衣僧帽晾晒着。
崔留央二话不说,随手取了一件宽宽大大的穿上,将头发藏与僧帽之内,做出一副僧人模样。
妍曼见着好玩,于是也学着小姑母,穿了僧侣之衣,哈哈大笑起来。
“今日,我们就这样出去逛逛。”崔留央说,“看谁能装到最后不被发现?”
“好啊,比就比,那赢了,有什么嘉奖?”
“赢的人嘛,一回大都,就让输的人请客吃饭。如何?”
“这就说定了。”
“我走这边,你走那边,开始。”崔留央道。
崔留央朝着后山的方向而去,还是那条地道,还是那个莲花阁。
“你又来了?”百里库道,“我说过了,我不走。”
“将军,你还有一样东西尚未给我。”崔留央道。
百里库根本想不起是何物,问道:“有吗?”
“当年我离开百钺,将军答应过。只要我归来,一纸云家休书就会交给我。”崔留央也只能扯出这可笑理由来,至于云家说不定早将她除了名。
百里将军一愣,似乎是曾说过。谁料女子竟如此执着休书,让人哭笑不得。
“将军乃大丈夫,应当说到做到。”
百里库劝道:“你耿耿于怀那休书,到底是为何?南星至今还是寻你下落,即使你名声不佳,云家老夫人执意不肯将你除名。”
“不管如何,我就想要那休书。当年将军也承诺于我。”
百里库真是摇了摇头,无法理解,看着书案上的笔墨,一边疾书,一边叹道:“也罢。当年既然答应于你,你又执意要休书。你返回到大都,将这封信交给史智,里面有一纸是给他,另一纸是还未盖有云家私章及官府章印的休书,我已签上了见人我的名字做证,史智他会帮你去处理。一旦章落,绝无再反悔,你可要考虑清楚。”
一封半成的休书,留央取出帕子,靠近一看,甚为满意。也不知留央从哪个酒肉和尚那边带来一壶酒,从身边拿出来,敬道:“多谢将军!”
百里库看了看杯中酒,笑了笑,道:“既然你要的已经到手了,酒就免了。”
崔留央叩首,道:“我一个月前,从大都而来,服侍太师府钱老夫人身边。将军有否话要带给至亲之人?”
百里库不得不重新打量崔留央,她居然从百钺泥水里安然无恙趟出来,能被太师放心而服侍钱老夫人,可能还是个高昌的奸细,这个人绝不简单。
“若是可以,希望你还能记得我那点点恩,能将我的家人护好。话就不用再传了,说了,只会令她们哀情不减。”百里库道。
“将军大恩没齿难忘,谨记于心。”崔留央道,“太师如何才会放过将军?”
“只有我死,体面的死,承家才能安心,朝中无人可以对抗承洛庆,他猜忌我不是一日两日。外戚权高望重,终归是大忌。”
“将军解甲归田,没有了权,没有了兵,这样是不是可以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