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的白云,变幻来变幻去,没个最终的形。
地上的人心,反复来反复去,自古世态炎凉。
云府的牌匾被人摘了下来,扔在了一旁草堆中。
昔日热闹的云府,作鸟兽散。留央的妯娌们,有娘家可去的,自是去了娘家。剩下为数不多的老仆从。
不等买主上门赶人,云老夫人带着一帮老弱妇孺搬去了城南。
留央跟着搬了出去,心里默默叹气。因为云家的变故而叹气着。不知公子如今到底怎样了?她很担心,又很绝望,她也许会成为寡妇。生活真得太无望了。
看着环翠那肚子,也许公子就这一血脉相传了。留央她该为公子去守护吗?可那不是自己的孩子,心里有芥蒂。
云家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公子怎么就会被抓了?为什么云夫人跟云老夫人都不去见那些被关起来的云家子弟呢?
太多的疑问,没人会来给她任何解答,更无从知晓来龙去脉。
她这个无依无靠的人,懊恼于自己的微弱,不能为公子去做点什么,有心无力的难受。
每日晨曦洒落,她早备好了饭菜,伺候着云夫人及老夫人,尽量变着花样下厨。
崔留央她不掌家,不管帐,自不清楚到底能撑到几时。
每次留央她去买菜都很节俭,不敢浪费一个铜板,锱铢必争,面红鼻赤着回来。
每日午后,云夫人通常喜欢喝些炖品,留央尽力而为着满足,尽量维持着以前的吃法。
崔留央半仆半媳地伺候着云家两位长辈,尽孝人前。
一日出门回来,崔留央的眼睛红红的,好像刚哭过,若有所思。
她听街坊说,坐镇江陇的大官从前是个将军,如今是个酷吏,杀人如麻。更糟糕的是,据说在牢狱里的犯人基本就别想着活着回家。
该不该将这些再转诉夫人及老夫人呢?她俩会不会受得住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悲?
留央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心里又急得不行。
公子会被处斩吗?若是处斩了,该去哪里收尸呢?该请哪个寺的法师去超度呢?
崔留央想了一大堆有的没的,反正都是些伤心事。
算了,还是自己伤心好了。
到了家中,留央渐渐收住了泪水,努力挥去那些可怕的念头。
其实傻真不可怕,可怕的是傻得天马行空的乱想一通。
连事情都没搞清楚,崔留央居然傻傻相信了街坊那些以讹传讹。
一想到公子年纪轻轻,会那样一命呜呼,她的心就很难受。公子还那么年轻,公子其实人还是不错的。怎么就不明不白被关进了大牢。那大牢不该是收监坏人的地方吗?
如果能去见一面公子,问问公子还有什么遗愿,兴许能帮公子伸个冤。
崔留央想着为公子去奔波一次。
心里有事,做起事来就心不在蔫,使得连连出错。一会将糖当成了盐,一会端着冷水当温水。
夜晚,留央服侍着老夫人,看着一贯平静的老夫人,就像什么都没发生。
留央咕哝道:“老夫人你的心真不一样。”
“你今天怎么了?”老夫人问道。
“如果老夫人同意的话,我想出门去为公子求个签。”
“难为你有心,去吧。”
“老夫人想公子吗?担心吗?”
“该来的还是要来的。我这岁数,想过最坏的打算。”
如此的话自老夫人口中说出,显得如此的孤独。留央听着就想掉眼泪。
老夫人看着留央,倒是问起了留央:“如果南星不回来,你还会等下去吗?”
“恩。公子吉人自会没事的。”留央的泪水还是止不住道,一半是在安慰老夫人,而一半是在安慰自己。
“那是最好。”老夫人不再多说,摆了摆手,示意留央可以下去休息。
看着离去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