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睦吩咐女儿,旋即转身颇有深意问道,“不知裴姑娘府上何处,本侯差人略备薄礼,去贵府向令尊令堂致谢。”
裴贞婉尚未开口,卫妙之已柔声回答:“父亲,裴姐姐并非洛都人士,双亲也不在了。”言毕回首,报以安慰一笑。
卫睦挑了挑眉,揣起双手客气道:“是本侯唐突了。”
主客客气几句,便各自领了仆人回房,裴贞婉跟在卫妙之身后,一路去到闺房,路上二人言语欢笑,全然不似方才拘着礼数时不自在。
倒是卫睦,闲步去主厅与夫人用餐时,唤了身边常跟着的小仆,吩咐道:“你去告诉娄管家,让他打发一个机灵点的丫头,去厨房取多几个菜食,送去小姐房里。仔细听好那女子都说了些什么,回禀与我。”
小仆领命一溜烟去了,卫睦若有所思地望了眼女儿闺房方向,目光深邃,并无他言。
卫睦派去的丫头携菜到达时,卫妙之正与裴贞婉欢声笑语,好不热闹,桌上四碟小菜,两碗粳米粥,并未动了多少,眼见送了新菜,卫妙之也只吩咐摆上,笑劝裴贞婉尝了几口。
“方才听姐姐讲这江陵到洛都沿途风景,倒真真比书上写的还要精彩,想来人文风貌,也是各有不同吧。”
裴贞婉淡淡回答:“不错,民间俗语一方水土一方人,江陵与洛都皆临水,却不比洛都繁华,不过小小州县,荒芜之地而已。”
“我倒真是羡慕姐姐,去过这些地方,不比我深居简出,最远涉足也不过近郊。”卫妙之面上难掩憾色,到底还是十二岁的孩子。
裴贞婉举碗抿了几口粥食,轻轻放下,叹道:“小姐可是享福不觉,奴家是因了家破人亡,才背井离乡,走了这些路奔了洛都。在奴家看来,小姐这般父慈女孝,阖家团圆,才是多少人一生所求呢。”
卫妙之的神色不易察觉的黯然了一下,强笑道:“大姐姐在宫里为妃,不能时时见到,哪里是你们想象那般?”
裴贞婉点到为止,并不接话,默默夹了几口菜,细细品尝着。目光却在暗自盯着卫妙之,看她面上除了感伤,亦有一丝忧惧,想来是明了卫贵妃宫中处境尴尬。笑了笑,“贵妃娘娘与小姐亲密无间,想来娘娘未入宫时,应常常与小姐耳鬓厮磨,如此姐妹深情,难怪小姐此刻觉得孤单。”
“是啊,自从大姐姐入宫,确实清静了许多。”
“我老家同父的妹妹,比小姐略大上两岁,到底是小门小户的,不比小姐出身大家,秀外慧中,端庄大方。”
卫妙之不由得眼睛一亮:“姐姐心中可也在记挂她?”
裴贞婉轻叹一口气:“自然是,她小我四岁,自小便由我领着玩耍。如今她跟随继母改入他室,我总要担心她会否受到委屈苛待。”
“都说长姐如母,看姐姐的样子,可不是吗?”卫妙之侧头笑了笑,随手将手边的玉佩捡起来,递给身后的丫鬟。
裴贞婉见状,起身道:“既已归还玉佩,又有幸得侯府赏了早膳,奴家便该离去了。”
卫妙之不意她这么快提出离去之意,“姐姐在洛都又无其他相识之人,这般急着出府做什么。”
“尊卑有别,”裴贞婉俯身施礼,“叨扰一早上,奴家已然愧疚。”
“姐姐在洛都没有亲人,不如住在我们府里可好?”卫妙之上前一步,伸手扶起裴贞婉,她年纪尚小,身量不足,需得仰头说话,更显得一双眸子诚意满满,“眼看就要过年了,姐姐难道要独自在驿馆守岁吗?”
“这……”裴贞婉面露一丝为难,眼神飘忽看了看周边立着的婆子丫鬟,“这恐怕不好,奴家卑贱之人,能结识小姐已是上天眷顾,哪里还奢望……”
“姐姐不必自谦,”卫妙之打断她的话头,“我与姐姐相谈甚是投缘,侯府内又少人与我同龄,便是我邀请姐姐入住。听丫头说,那客栈简陋不堪,姐姐舍了侯府用度取那简破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