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知昀和杨学昌都觉得这件事情很不简单。
若真如琳达所说,里昂教授想要实验室的废弃数据和论文底稿,完全可以大大方方地和许老头说,许老头是很乐意和外国学者交流实验心得的。
但是,里昂教授偷偷摸摸地让琳达诱惑梁骏声去偷实验室数据,就很耐人寻味了。
那些许老头不允许外传的实验数据中,一定藏着里昂教授十分感兴趣的秘密。
虽然国家的整体科研水平要落后于米国,但是这几年,国家在航空航天上取得的成就是举世瞩目的,部分科技水平超越了米国。
米国这是想花钱,窃取国家宝贵的实验数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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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知昀觉得,梁骏声是个聪明人,他一定懂得这里头的利害关系。
更不会轻易答应琳达。
可梁骏声接下来的话,让顾知昀和杨学昌大跌眼镜。
“我试试吧,我也不知道能拿到多少,许教授管得很严……”
琳达发出了得意而娇俏的笑声:“许教授记性不大好,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你拿走一部分许教授也不一定能注意到,你多留心着点就是了。”
停顿了一下,她又谨慎地叮嘱道:“梁,这件事情虽然没什么大不了的,但是你千万别让别人知道啊,这个发财的机会我只留给你,你在我心中是最特别的!”
说罢,她踮起脚,在梁骏声的侧脸亲了一口,“梁,像你这样的人才,要是能和我一起去米国就好了,那里的天地更广阔,更适合你的发展,留在这个一穷二白的国家,屈才了。”
梁骏声已经被美色迷昏了头脑,一个劲地随声附和。
两人又在黑暗中搂搂抱抱了好一会儿,才依依不舍地分开。
琳达先离开了自行车棚,走到路灯底下的时候,顾知昀看到她无比得意的神情,仿佛已经胜券在握了。
梁骏声在三分钟后离开,动作显得鬼鬼祟祟的。
杨学昌盯着梁骏声的背影,愤恨地磨牙:“许教授这么看重他,他怎么能做出这么掉价的事情来?”
顾知昀默然了一会儿道:“不是每一个男人都经得起美色的诱惑,也不是每一个科研工作者都能经得起金钱的诱惑。”
他对梁骏声的家庭有部分了解,他家境普通,下头还有五个弟弟妹妹,他从本科读到研究生,靠的是奖学金和助学金,许老头私下里还拿自己的津贴资助他,清贫了这么多年,突然有一笔横财飞来,他心动很正常。
杨学昌放下自行车,抓住顾知昀的胳膊道:“老顾,咱们不能眼睁睁看着梁骏声犯错误,得马上劝他打住偷实验数据的想法!”
顾知昀道:“你现在去跟他说,他能承认吗?”
杨学昌一时语塞。
“还是先告诉许教授吧。”顾知昀提议道。
于是二人离开了自行车棚,回到了实验室。
许老头还没走,正戴着老花镜,在实验室的台灯下仔细核对实验数据。
他每次都是最后一个离开的,他会将每一个学生的稿纸收集起来,一张一张仔细看过之后,再锁进保险柜里。
每隔一段时间,他都会和学生一起重新过滤这些稿纸,将废稿集中销毁,防止实验室数据外泄。
许老头知道自己记性不好,怕忘记保险柜钥匙放在哪里,就另外配了三把,而这三把钥匙,就在顾知昀,杨学昌和梁骏声的手里。
顾知昀和杨学昌把刚才听到的话告诉了许老头,许老头先是一愣,然后深深地叹了口气,跌坐在了椅子上。
按照许老头的脾气,他应该会大发雷霆,立刻把梁骏声叫来痛骂一顿。
可他只是静静地坐着,灯光下,许老头花白的头发有些刺眼,脸上深深的皱纹里,带着前所未有的疲惫感和失落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