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军的将士,都被他丢在了河边等死。
也不知是不是天意,那晚,耶律宝琦刚到河心,河面上便妖风大作,激得浪也湍、水也急。
耶律宝琦没办法,只能和手下们先到湖心岛上暂避。
不料,就在这时,起义军趁夜劫营,对河边的营寨发动了突袭。
一支连主帅带偏将全部失踪的军队,就跟没头苍蝇一样,被这么一打,自是乱作一团,很快就被杀得溃不成军。
就这样,耶律宝琦在黑夜中隔岸观火,眼睁睁看着那些跟随他的将士们在距离自己几十米外的对岸被宰杀,清清楚楚地听着那一声声哀嚎和惨叫。
而他心中对此却是一点愧疚都没有,反而是在庆幸自己跑得及时。
不多时,千百条生命消逝了,他们的鲜血,染红了浉河的水。
而被出卖和抛弃的痛苦、怨恨,将他们的血与压在湖心岛下的另一股力量连接到了一起……
次日天明,太祖率领着起义军登上了湖心岛,准备生擒那耶律宝琦,却发现耶律宝琦和他那十几名亲信都已经死了。
死尸身上的服装甲胄全都完好,也没有什么明显的伤痕,但那每一具尸体……都没有血肉和内脏,有的只是一副骨头架子,外面包着一张完整的、且丝毫还未腐烂的人皮。
这事儿,邪乎了。
就算军队里都是一帮大老爷们儿,且此刻是白天,但看到耶律宝琦等人的死状后,大伙儿也都觉得后脊发凉。
不过,这种事,他们想管也管不了,只能不了了之。
直到多年后,太祖打下了江山,建立了大朙。
某天夜里,他做了个梦,梦见自己又回到了那个浉河的三岔河口,乘在一张竹筏上漂流,忽然,他周围的水面上猛然浮出了千百个头颅,每个头颅的脸都跟那耶律宝琦的死状类似——无血无肉,两眼空洞,但骨头的表面包着一张新鲜的人皮。
噩梦惊醒,全身汗浸。
这个梦,可把太祖吓得不轻,他连夜就传国师来给自己解梦。
那国师是何等的人物?
你们以为就是个御用的算命先生,会忽悠就行了?
不,可,能。
这个职位,对文学造诣、自然科学常识、心理学能力、皇族礼法知识、乃至长相等都有很高的要求。
平日里,除了在司天监搞天文,给皇上和娘娘们算命、解梦、话疗这些常规事务外,根据不同帝王的要求,国师可能还要去讲道、讲经、治病、驱灾、求雨、捉妖……
最关键的是,即便撇开改朝换代死皇帝等额外因素,每年至少还有一次“祭天”要搞。
祭天,在封建王朝可是件大事。
天大的事。
对国师来说每年主持祭天就跟渡劫一样——搁今天,你哪怕是主持春晚出现重大失误,最多就是明年你从电视荧幕上消失;搁古代,你主持祭天要是玩儿砸了,那明年你就从地球上消失了。
所以,能当上国师的,且当得稳的,那智商,那谈吐,那心理素质……绝对不是一般人。
太祖身边的这位大朙第一国师无疑就这样的人物,他一听太祖说完那梦,眼珠子一转,就旁敲侧击地问太祖,以前是不是到过那个地方,于是太祖就把当年自己歼灭耶律宝琦一部的事儿给说了。
国师听完就笑了。
笑什么呢?一是高兴,知道该怎么办了,二呢,笑一笑可以显得他胸有成竹嘛。
笑罢,国师就跟太祖说,死在那地方的人,怨气很大,而且多少是跟您有点关系的,以前您还在打江山,没功夫、也没能力管他们,他们也不怪您,但现在您已经是一国之君了,他们便觉得您应该救救他们,所以托梦来诉冤。
太祖一听有点道理啊,又问:“那我该怎么才能帮他们呢?”
国师就说了:“好办,在那儿建个寺庙便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