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潜只当她气不过想报复回来,慢条斯理威胁:“你若说不出个事来,今晚就别睡了。”
凝白却压根没听清他说什么。
太子长发散落,只着了件鸦青绫衫,垂目专注于身前的琴,修长如玉的手指轻轻推调雁柱,指腹稍顿,轻挑丝弦,发出幽沉一声响后,眉梢微慵,指尖滑到下一枚雁柱。
凝白发现她错了,太子不笑,也能俊美得风流倜傥,说不出的蛊人。
“编不出来?”
赵潜一一调完音,漫不经心抬眸,似笑非笑望着她。
她似乎神游天外,闻言有些委屈,撇撇嘴道:“殿下冤枉我,我真有事。”
“殿下身边不是缺一个大宫女么?善兰姑姑就补上了,我是想问问殿下,我这个第五该干点什么好。”
竟还真叫她说出来个事。
于她而言这确凿算是顶重要,难怪会匆匆叩门来,气也顾不得了。
“殿下?”她不情愿地殷殷催。
“知道自己做不了大宫女,算你还有些自知之明。”赵潜微挑眉,平淡的语调隐约上扬起来,“你觉得你能干什么?”
又是半夜调琴,又是盎然反问,凝白终于发觉,从把她领去‘舌战群儒’,他的兴致显而易见的好。
大女子能屈能伸,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凝白眉眼璨璨,满室明辉刹那黯然。
“我又漂亮又机灵,进能为殿下解忧,退能为殿下解闷,再不济端站着做花樽也叫殿下心情好,殿下您慧眼如炬,早就识我这颗明珠了吧!”
赵潜就知道她相当自信。
“你既如此说,那便端站着。”他施施然说。
凝白有瞬间的表情扭曲,这一肚子坏水的太子!!
“骂孤什么?”
“坏——”凝白咬牙力挽狂澜,“怀瑜握瑾!不愧是您!”
赵潜有些意外,“字没识几个,倒是会说。”
凝白被他提醒,别的都放在一旁,忍不住问:“殿下怎么看出我不识字?”她实在好奇很久了,难道她把没文化写在脸上了吗?
若是识字,她再不知无畏也不可能随手乱放他私印。
太子显然懒得说,矜冷睨她:“解闷解忧,孤看你最会骂孤。”
正暗戳戳骂他的凝白一哽:“……”
她对自己感到匪夷所思。她竟然觉得此刻的太子神似昂着脑袋高贵冷艳瞥她的白猫。
凝白记得很清楚,幼时见过的那只白猫不同于总是撒娇打滚喵喵叫的狸猫,第一次试图靠近时它就炸了全身的毛冷酷盯着她,伸着锋利的爪子与她对峙,她甚至不怀疑它会骤然扑上咬断她咽喉。
后来混熟了,她突然出现,它尾巴也不动一下,施舍看她一眼,就跟此刻的太子一模一样。
这都什么跟什么……凝白倍窘,垂头踢了踢脚尖,不甘回嘴:“明明殿下逗我在先。”
她极认真掰扯:“殿下见微知著,目明神清,明明知道我走南闯北惯了,最停不下来,却还故意令我做花樽,殿下也悉知我心性,定料到我会恼怒,殿下您又心胸宽广,根本不计较我在心里骂您什么。”
“您这不是故意逗我,是什么?”
她说完,抬起头,却被太子吓了一跳。
他凤眸冰冷,面无表情,明明双手仍按在琴弦上,周身的慵惬荡然无存,令人遍体生寒。
凝白懵然。
任谁被点破这等幼稚心思都会恼羞成怒,她都做好了太子罚她的准备,但这情况不对吧!
赵潜没有恼羞成怒。在她吐出第一句时,他愕然至极,顿生荒谬,甚至怀疑自己听错了。
但随着她条理清晰的分析,而他意识到每一条竟都完美印证时,才惊觉自己竟当真在逗她。
这于他而言从未有过。
赵潜虽与皇帝作对乃至玩命,但一直以来极为刻苦,文武兼修,甚至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