淘气小子们,早晨从被窝里爬起来,来不及系好棉袄,就扯着书包跑去学堂。放学时候,总要踅摸机会去河边看看。眼见冰面冻实了,他们就疯了一样搬出他们的冰爬犁、鞭子冰尜,大呼小叫冲向河边。直到天黑,各自老娘寻来,扯着他们的耳朵才会不情不愿回家。老人们则愿意聚在赵叔他们的院子里,寻个避风朝阳的位置,生一堆火。老兄弟们手里编着柳条筐篓,嘴里说着古今。偶尔兴致好了,晚上还要留下喝杯小酒,然后带着微醺回家去睡热炕头。老黑他们这些人,一晃儿回来也有十几日了。各个都吃胖了一圈儿,睡也睡得足够饱足了,这心里就又长草了。这一日,老黑到李家院子行礼,见到小主子就道,“郡主,离得过年还有一个多月呢。我们这般闲着也不是事儿啊,您可有差事吩咐?”佳音听得好笑,这世上还真有闲不住的人。但她也犯愁,因为眼前真是没有什么太好的差事。去川州府太遥远,年前肯定赶不回来。中秋可以在外边,但过年却不能不在家里团聚。若是去近处,也没什么差事啊。她只能给老黑装了一篮果子,让他先回去。李老太带了温夫人、文娟在炕上做针线,听说这事儿,温夫人倒是心头一动。她同佳音说道,“福妞儿,郭老先生过世时候,告诉文浩把他父母们的骸骨都挪过来,一起重建坟茔。“要不要问问文浩,若是他有这个心思,就跟老黑他们走一趟?”佳音眼睛一亮,就点了头。当初,郭家人是他们村里人掩埋的,那个凄惨情形,至今说起来,村人还都是叹气,忘也忘不掉。若是能帮郭文浩,把这些可怜人的骸骨迎回来,彻底入土为安,村里人也算是去了一个小小的心病。“好,师姑。你让人问问郭文浩吧,年前这一个多月,倒也够走一趟了。”佳音点了头,又道,“冬日天寒,道路难行,但同样蛮人也行动不便,倒是个去北地的好时机。”温夫人当时就让琼嫂子回去走了一趟,顺带看看自家庄子。他们夫妻搬来碎金滩住下,一直没有回去过,也要防备奴仆们没了管束,私下闯祸。下午时候,琼嫂子就返了回来。“夫人,郡主,文浩少爷说谢谢郡主愿意出借人手,他想跟随队伍一起去江北,亲自迎回父母长辈的骸骨。“全程所有花费,都由他承担,额外再出三百两辛苦银子。”佳音就喊了老黑过来,把事情一说,老黑一口就答应下来。他们之前在江北征战,很是熟悉。况且这次是进山取骸骨,不算难事。于是,准备了一日,隔天老黑的队伍中夹着郭文浩这个半大小子,就迅速出发了。温先生心疼这个弟子年岁小,又无依无靠,曾想劝他留下,只让老黑他们进山就好。但郭文浩却坚持行孝,温先生无法,只能放他去了。一场小雪落得纷纷扬扬,李家的晚饭桌子上,就添了一大碗酸菜炖骨棒。家里人盛上一碗,撒上一点儿烧辣椒,喝下肚又酸又辣,所有寒气都能轻松赶走。张神医难得钻出他的小院子,跑来李家打了一顿牙祭。吃饱喝足,临走的时候,他才说道,“先前是谁要求医了?明日我有空闲,让病患过来吧。”李老太欢喜坏了,赶紧让人去城里给贾二夫人报信儿。于是,第二日,日上三竿时候,贾二夫人和宝珠就陪着邢夫人母女来了碎金滩。陶红英和温夫人站在门前,笑脸相迎。佳音和宝珠更是一见面就抱在一起,叽叽喳喳说笑不停。邢夫人脸色透着不健康的苍白,许是为了体面,特意好好上了妆。可惜,她常年卧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