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送走最后一位食客后,热气被凉风逼的散去了些许。
北湘坐在柜台后,素手轻轻拨动算珠,青丝稳妥地垂于脑后。
忽闻门口有争执声,她蹙了蹙眉,不太想理会。
又拨了两下,争执声更大了,隐约能听到长安说:“小店已经打烊了……”
北湘看着门口,感觉自己再不出去管管,邻里又要来埋怨她这“破店”扰民。
叹了口气,起身走去。
长安正气不打一处来,瞥见她从店里走出,一瞬间感觉自己“撑腰的”来了,底气足了不少,声音也更大了,道:“掌柜的,你看这人——我都和他说了,咱们已经打烊了,让他明日再来!他非是不听!食客都散了,玉娘早就歇下了,谁给他烧饭……”
“你若再这么大声,我就割了你的舌头。”北湘打断了他的话,轻描淡写的一句话便令长安脖颈一凉,缩着脑袋站在她身后,不敢言语。
她白了长安一眼,上下打量来人,店内灯光泄出一片,照在来人的素袍和背在身后的大书架上。
原来是个书生,她这样想着。
程简听店小二称眼前的女子为“掌柜的”,心中有了思量,上前拱手,笑道:“掌柜的,小生进京赶考,想借小店叨扰一晚。”
北湘一挑眉,有些难以置信,道:“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身后的长安道:“这有什么不当讲的?公子,科考五年一次,上一次科考刚过去三年多,下一次科考日期定在来年八月,这今年八月还没过去呢!公子您是来早了还是来迟了?”
程简愣了愣,道:“怪不得城内少了些科考氛围,原来是小生记岔了时间。”
长安:“……”这书生怕不是个傻的吧?
北湘还在想,这笨书生下一步应当如何呢?
只见他不慌不忙地将沉重的书架“咚”的一声放在地上,对着她拱了拱手,微笑道:“可否劳烦掌柜的让小生进店歇歇脚,过渡一晚?”
长安也看着北湘。
北湘手指轻捻,思索片刻,这黑灯瞎火的,让他一个文弱书生去睡大街,善良美丽大方的她实在有些于心不忍。
虽然在“文弱”书生把书架放到地上时,青砖石被砸出了裂纹……
她道:“先进来吧。”
长安忙不迭地帮他把书架抬进店内,嘴巴说个不停,“对不住啊兄弟,刚刚误会你了。你说你也是,不说清楚就要往里进,我怎敢放你进去啊?现在我们店里除了我,只有几个弱女子和孩子,万一你是个采花大盗什么的,她们不就危险了吗?我得保护他们啊……嚯,你这书架子可不轻啊!”
程简根本插不进话,只得不停地点头,时不时应和两声。
北湘站在门口看着青砖石的裂纹愣神,听到背后长安耍嘴皮子,撇撇嘴。
她对着楼梯招招手,程简才注意到,有个身影一直躲在阴暗处偷偷看他们。
那人小跑过来,程简看清,是个半大的孩子,四肢纤细,眉目清秀。
北湘弹落她肩头的蛛网,道:“你去厨房看看有什么吃食,给这位公子端过来。”
那孩子怯怯地看了他一眼。
他微微一笑,那孩子竟转身跑了。
程简:“……”他长得有这么吓人吗?
北湘轻声道:“慢点。”
那孩子果真就放慢了脚步。
北湘对他微颔首,带着些歉意道:“公子莫怪,这丫头怕生。”
程简摇摇头,他怎会真的和一个孩子计较。
长安招呼他先坐下,麻利地给他倒了杯水道:“公子一路辛苦,先喝些茶水吧。不知公子家住何方啊?”
程简忙放下茶碗,道:“小生姓程,单名简,字闻冬,家住西里顺县。”
长安没听说过这个地方,转头看向北湘。
北湘拨算盘的手顿了一下,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