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清好像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长到她不记得自己睡了多久。
外头一声鸡鸣打头,后又引起一连串的犬吠鸭叫。鸣叫间夹杂翅膀拍打家畜打架之声,吵得洛清烦不胜烦,略带恼意地睁眼。
眼前是茅草简易搭成的棚顶。
她也没细想,习惯性往左边一摸。
空的。
她眨眨眼,不信邪地又摸了一把,除了一张粗麻编织而成的床单以外再无他物。
洛清一下子就惊醒了。顾不上这是什么地方,她急急忙忙摔下床,暴力拆卸了肉眼可见的所有家具:床、椅子、桌子、三个瓦罐、一个布包、靠着墙的木柜。
没有。
洛清内视胸腔,伴随自己长达四十年的剑心也和她的剑一样,不翼而飞了。
她坐在泥土地上,呆了好一会儿,才掩面低声啜泣了起来。这哭声愈来愈大,听得外边匆匆赶来的人一头雾水。
“没走错?”
“哨子说就这,昨晚他还盯着她进的这间房。”
“这……我们都没来呢她咋就哭了?”
“我草,不会东西被人先抢了吧?”
藏在稻谷后、蒙着面的男人们面面相觑,直至领头人沉稳道:“甭管抢没抢,都要问问她神剑令的下落,走!”
随着一声踹门的巨响,一群男人风风火火挤进了洛清所在的茅草房。八个成年男性在洛清旁边挤了一圈,各自拿着自己的兵器恶狠狠盯着坐在地上大哭的洛清。
“喂!别哭了!臭丫头,我们有事要问你!”
等到几个大男人手都举酸了,洛清仍掩着面呜咽着。
“……”一时有些沉默。
男人们虽平时也做些打家劫舍的勾当,但也不取不义之财。此时此刻看到一个才十几岁的小姑娘哭得这么伤心,一个个忽地束手束脚了起来。
领头人咳了一声,示意大家放下武器。他道:“罗七,兄弟们也不是不讲理的人。你虽然有点玄术上的天赋,但也没入入门境,莫说进不进得去神剑门,只要你带着神剑令一天,就走不出这李家城。既如此,不如将神剑令给我们。”
洛清掩面:“呜……”
领头人:“……行了行了,再给你几块金子行了吧,就当我们买的。”
洛清:“呜……呜呜。”
领头人:“你这丫头不要太过分了啊!你那玄术诡异是诡异,但也只供你逃跑而已!给你钱已经仁至义尽了!”
洛清:“……”她吸了吸鼻子。
她仍沉浸在自己丢了三把剑、又没了剑心的悲伤之中。
“这丫头给脸不要脸了还……老大你别拦我,让我给她个教训!”
一记凌厉的掌风向地上的洛清袭来,不过只是雷声大雨点小,攻击者注意了自己的力道。就在这巴掌即将打到洛清脸上时,攻击者却突然脸色大变,不受控制地跪倒在地,膝盖与地面重重,发出令人牙酸的声响。
满屋的人被这诡异的一幕怔住了。下一秒,全部人都拔出兵器,直指坐在中间的洛清。
洛清放下盖在脸上的双手,露出一张稚嫩而沾满泪痕的小脸,胀红的眼睛直视眼前跪着的男人,虚弱问道:“神剑令?神剑门?神剑门里面有很多剑吗……”
她从悲伤里走出来了一点,但哭成一团浆糊的大脑明显还组织不了语言。
“你对长风做了什么!”旁人焦急质问道。
长风根本听不见别的东西。
那是一种什么感觉?尖锐、刚硬、冰冷,好像有千万把细小的剑直直刺向你的大脑。
身体下意识就在这种无法跨越的压力之下做出了屈服的决定。无论别人说什么,他只能感受到从耳膜起连到脑后的针刺般的疼痛和不间断的耳鸣。
从出生到现在,他都没体验过这种级别的死亡威胁。
喘不过气……无法呼吸。
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