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终究把他变成了他最抗拒的样子。
“诸伏君,”耳边被过于喧嚣的寂寞嘈杂着充斥,长泽优希突然开口问:“你知道什么是生命的意义吗?”
“或者......”湛蓝色猫眼的少年缓慢地眨动了一下眼睛,问:“你知道人为什么要活着吗?”
“生命的.......意义?”
诸伏景光猝然听到这个问题,一时间同样无法作答,他沉默了一会儿才缓缓地开口说:“我没考虑过这个问题,但是现在想来......”
“在我看来,也许没有意义,才是生命的意义。”
“没有意义?”长泽优希迷茫地睁着眼睛,重复了一遍诸伏景光的回答,语气疑惑而茫然。
“抱歉,”诸伏景光有些不稳重地挠了挠脸颊回答说:“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感觉——”
“对我而言,我能够感觉到生命安然充盈的时刻.......似乎大都在于那些好像根本没什么意义的时刻里。”
长泽优希不知不觉地坐了起来,凝视着眼前好像在苦恼着该怎么解释的诸伏景光。
他听见这个自我牺牲后还了无怨恨的卧底警察,用他宽厚地嗓音娓娓道来着他的想法,竭尽全力地想要帮助他。
“......就比如樱花的绽放,茶余饭后的静谧间隙,睡眼蒙胧时偶然的安宁.......”
“.......秋日落叶悠然飘落的瞬间,滑蛋牛肉饭里的芝士,洒水车经过时响起来的生日快乐歌——”
“......对我而言,它们都是生命的意义。”
长泽优希没有听过这种说法,他怀抱着抱枕,把下巴靠在抱枕上有些出神地回忆着诸伏景光所说的这些。
长泽优希的记性很差。
回首经年的过往,长泽优希的脑海里只有支离破碎的一幕幕无声而断续的画片间歇的浮现着。
他在幼妹墓碑前放下又凋零的小白花,认识的人全部死去那天,明朗到让人眩晕的日光........
无名旅店发潮霉墙纸和缓慢攀爬的虫豸,似乎可以永不停歇的倾盆大雨,潮湿角落里软塌塌的苔藓......
长泽优希的记忆里充斥着连他自己都不明所以的凌乱意象。
从长泽优希再也想不起来最初的自己那一刻开始,长泽优希忽然就意识到了一点。
—— 他不再是个人类了。
名为长泽优希的灵魂.......找不到能接纳他的族群......
也找不到生命的意义。
......所以说啊,长泽优希无声地叹了口气,为什么非要是他呢。
“你是在困惑着没有方向,所以才想要驻足不前的吗?”诸伏景光的声音忽然在长泽优希的耳边响了起来,唤回了长泽优希的思绪。
“唔......”承泽优希想了想,含含糊糊地说:“大概是这样吧。”
诸伏景光笑了,在长泽优希惊愕的注视下,他温柔地拍了拍长泽优希柔软的发顶。
“原来是这样啊。”
诸伏景光说:“虽然你已经知道我的姓名了,但是我还要自我介绍一下,我的名字是诸伏景光,生前是一名警察,现在是你的......”
“嗯?食物?”诸伏景光似乎觉得这么形容自己很有趣,他好玩地笑了一下,才继续说:“我已经变成现在的样子了,如果没有什么意外的话,在你打算吃掉我之前,我应该可以一直陪着你。”
温热的温度从头顶带着些许老茧的手掌上传来,长泽优希愣愣地看着眼前俯下身,平视着他对话的诸伏景光。
他的语气里有种毋庸置疑的坚定和让人不自觉信服的真诚:“如果你不嫌弃,未来我可以陪着你,直到你找到你存在下去的意义。”
长泽优希嗫喏着嘴唇,他想说点什么,却又不知道自己想要说点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