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真的成了牵在心头的一根线,扯着生疼。
外面响起窸窸窣窣的声音,不久门支开一条缝隙,一件墨蓝色的外套躺在他的手腕上,隐藏在香水后调的龙涎香里还带着似有若无的酒味。
接过的时候,她指尖微动,在他手心留下两个字——“等我”
到手之后,虞弥想都没想,直接把外套披到了身上。
温度太低,她仅仅是站起身半分钟,未擦干水珠就凉在了身上。
外套罩住了她大半个身子,从水中刚淌起来就被裹进其中。
从谷钦仰身上刚褪下的温度在这一刻跟她相融。
谷钦仰在外面静静等她,在小阳台上点燃一支烟,却只是把烟搁在窗台上,看着它一点点燃尽,灰烬落下来,顷刻便被风裹挟着带走。
他本可以忍受黑暗,如果未曾见过阳光。
可是她贸然闯入,又要强行全身而退。
那曾经的一点甜头,只会让黑暗更找不到出口。
虞弥挪着步子走到他身边,犹豫着还是退后几步,话既然已经说清楚,她就不必再纠缠。
这远比她想象的难脱身,她想不到一个理由说服自己从谷钦仰身边离开,又或者她根本不能拒绝谷钦仰。
谷钦仰搭在虞弥肩头的手略带着力往回拉,那拉链就往下滑了一大截,从腰间到肩颈只剩一根细线在苦苦支撑,只要稍稍挑起,它就会彻底在手下断裂。
再之后,满园春色,乍泄。
谷钦仰眼神晦暗,喉口发紧,开口的嗓子有些哑,“都说过我不是好人了,不怕把自己玩出事?”
会出事吗?
她愿意吗?
虞弥盯着他的眼睛,想起老板娘刚刚电话里那句调侃式的话:我是老了,轮到你这条小青蛇勾引法海去了。
她不是青蛇,她的游戏从不是源于好奇,一直都是她的蓄意。
而法海更是哪有谷钦仰解风情,你勾勾他的领口,他就会解开身前的扣子;你指尖在他的喉结绕圈,他就会在贴近你的唇齿之间似吻非吻。
“再陪我一晚,”他笑得勉强,声音听起来很疲倦,不是平时的懒怠,是在极力的隐忍过后一切归于风平浪静的累意,“明天我再送你离开。”
没有了过去她看到的意气风发,不带一点粉饰,赤裸裸地把最原本的谷钦仰袒露给她。
直到这一刻,虞弥才发现,原来周君言说的都是真的。
他一直在演他自己,只是他演得太好,甚至骗过了自己。
即使她自以为是地剖析了全部的谷钦仰,但其实到头来她对他一无所知。
她只知道他曾经失落失意,亲手把自己打碎,骄傲被他践踏得再也拾不起来。
再拼凑完整的谷钦仰表面光鲜,实则破败不堪,可那又怎样?所有的苦楚只能他一个人吞咽。
可她不知道他到底有多苦,更无法感同身受。
但最后虞弥还是庆幸的,至少他没有变成行尸走肉,哪怕装也依旧装得矜贵慵懒。
月光合时宜地躲在了乌云之后,所有的一切都消失了,看不见听不见,天地间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要是早知道这么难捱,就不来害你害自己了。
“谷钦仰。”
虞弥低着头,一切的无法宣之于口的情绪只变成他的名字说出口。
不能告诉你的时候,你的名字就是我内心的坦诚,最隐秘的情话。
可惜你不知道,我的名字。
月亮重新现了天光,她抬起头,这个房间很巧妙,站在阳台栏杆边,能看到之前她看到的那座雪山的另一面。
这一边的雪山不再是温柔平和地铺沿山岩,而是带着肃杀气息,陡峭又锋利。在朦胧的月光下,每一块裸岩上似乎都见过鲜血。
谷钦仰脖子上又带上了那只银白色的冲锋哨,绳子轻轻摇曳着,吸引了她的注意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