屏风后的少女声音低微,她坐在床榻上,身上罩着他的披风,烛光在她周身晕染一层朦胧的光亮,隔着屏风仿佛也能感受到她盈盈的目光。
李琰没有急着走进去,他看着屏风上的那道身影,想起她刚刚那么冷静的神情,她有些变化,但他摸不清这些变化的原因。
直到云棠低声又唤他:“殿下?”
小姑娘声音里夹杂这些许不安。
李琰敛去眸中的神思,他跨过屏风走到床榻前,屋中少女的模样更清楚地映在他眼中——她很瘦削,宽大的黑色披风将她整个人遮住,连脚踝都没露出半分,只有一张白净的小脸露在外面,眼角通红,一看便是哭过的。
她仰脸看着他,目光盈润染着刚刚的泪意,不曾闪躲。
她想说什么,但似乎还没勇气开口。
“想回去吗?”
云棠毫不迟疑地摇头,她现在并不想回去,不想面对他们。
李琰似乎料到这样的回答,他并不惊诧:“若想找人说话,可以让蓁儿过来陪你。”
云棠还是摇头,她试着深呼吸几下,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慌乱,指尖松开攥紧的披风,正要直起身子。
“殿下,奴才有事禀报。”孟谦的声音乍然响起。
云棠刚刚鼓起的勇气被人一扎,细白的指尖往里一缩,身体没再动作,目光微垂。
她以为自己的情绪隐藏得很好,但是李琰早看出她很紧张,他很好奇这小姑娘到底想说什么,什么话让她紧张至此?
不过也不急于这一时,李琰背过身子朝外道:“进来。”
他显然没有走出去避嫌的想法,孟谦站在屏风外,也不敢抬头朝里看,低头禀报:“殿下,那匹狼的尸体查不出问题,但围猎圈的防护栏确实有一处破损,应该是人为。那只被狼咬死的兔子,正是引着云三姑娘闯进树林深处的那只兔子。兔子脖颈上戴着一个银项圈,经查证,是徐家二姑娘养在身边的兔子,不过徐二姑娘说她的兔子昨夜就失踪了,一直也没找到,并不承认放出兔子去引诱云三姑娘。”
孟谦将查到的事情一一详细说出来,云棠紧张的情绪被他的话打断,她从孟谦的字里行间得出一个结论——此事牵扯最深的是徐沅,可能是徐沅设计她被狼袭。
不过事情仍有疑点,徐沅如何控制那匹狼,如何保证那匹狼最终袭击的是她,而非别的世家女子?况且用自己的兔子去引诱云晚太过明显,若真是她所为,也该将兔子脖颈上的项圈摘掉才是,除非她根本没有想过此事会被查。
若是当时她真的被狼袭击成功,轻则受伤重则丧命,这种事情必会引起其他人的恐慌,不可能不查,徐沅当真这么蠢吗?
云棠没有办法忘记刚刚差点丧命的阴影,但她哭过一场发泄过情绪,现在思绪无比清楚,也无比肯定——有人想害她。
不止是今日这件事,还有上次徐泽偷取她手帕一事,她不相信徐泽的人手能伸那么长,那就只能是身边的婢女行事,云晚没有动机,但云瑶和韩氏都有动机。
利用手帕作为定情信物,让她名声受损,以显国公府的门第,他们未必会愿意接受一个名声受损的女子进府。
云棠越想越觉得可笑,她忍不住紧紧攥住身上的披风,从未有一刻觉得身体这么冷,仿佛有透骨的寒意侵入骨髓。
她在努力忍让小心翼翼求周全时,那些人已经安排好她的命运,既想用她做踏脚石,又嫌她碍事,欲除之而后快。
这一次是幸运躲过,那下一次呢,她还能侥幸躲过去吗?
她可以躲过徐泽一次,但如果出现第二个徐泽呢?她可以躲过这样的恶意多少次?
身上披风笼罩着独属于男子的气息,云棠垂眸看着披风上的暗纹,她心底的胆怯在一点点退去,变得越来越坚定。
孟谦早已退出去,营帐内寂静无声,李琰不知何时转过身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