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疾风骤起,一阵阵扑在窗格上,些许渗入屋中,欺得桌边的蜡烛四面乱窜。顾云淙揉了揉额间,才发觉夜已深了。
老者所言犹在耳畔,只是其中所涉到底超出他意料,即便已过几日,他也尚未理出个头绪来。遂暂时作罢,起身前往净室。
屋内静谧无声,只闻得咯吱一声作响,他合上门,下意识解带脱衣,如往常般越过屏风,而后僵在了原地……
女子这回似乎睡着了,并未发现他的擅入,趴伏在浴桶边上,蝴蝶骨随着呼吸轻轻扇动,月光越过窗格洒在她身上,生出晶莹的鳞片,仿佛下一刻便会化作人鱼潜入仙乡、了无影踪。
顾云淙原本迷乱的思绪顿时清醒,甚至开始反省起自己多年来独来独往、恍若无人的起居习惯。
他复又放轻动作披上衣物,只是无意间扫过女子露出在外的雪色时,眸中一黯。眼下时辰已晚,婢女们兴许都睡了过去,而她的病才好,这样下去只怕又会着凉。
只是……她应该不愿意自己碰她。即便他并无此意。
察觉到自己的犹豫不决,顾云淙一时觉得有些好笑。
他何时成了这种婆婆妈妈、瞻前顾后之人,昔日战场挥刀斩敌时何等肆意果决,待人接物也从未有丝毫拖泥带水,如今不过是个见了他头都不敢抬的小娘子,竟叫他为难至斯。
叹了口气,直接将人从水中捞起。好在水尚还温热,只是她身上略有些凉,将人抱起时她还下意识往他怀中凑近了些。
因他一贯的脾性,桐居夜间并无几人值守,叫旁人见了,也只会惊觉这偌大的侯府竟不及五品小官之家来得热闹。不过也多亏了这一点,并无人瞧见他抱着女子自廊下走过的这幕。
顾云淙端详怀中睡得安稳的小娘子,心内又是一阵讶然。也难怪她都逃出汴京还会被人使计端捉回来,这般没有警觉,只怕被人卖了还不知情。
许是这姿势到底不太好受,加之院内风声不止,倾月在他推门入屋时睁开了眼。
沉萤淬星的眸子忽闪数次,随即浮现几许诧异,数日前尚未褪尽的羞意立时卷土重来,她低下头去,小脸发皱。
“你沐浴时睡着了,我……送你回屋。”
头顶传来这人的声音,大约是想叫她安心些,也解释他此时的举动。只是他们早非初次这般,他也没有必要特意提起。
如此,倒显得她颇不知好歹。
仅隔层薄衣的身子炙热无比,饶是她未经多少人事,也晓得男人这个时候,多半不大好受。
顾云淙将她轻放在架子床上,欲离去时,被她留住了一角衣袖。
“侯爷。”
她声音柔柔糯糯,带着女儿家的娇羞,颤颤巍巍掷在他心间,因力气太弱,水花都没有几朵,却越发叫他生出些不该有的心绪。
他转过身,扫过袖边多出来的细嫩笋尖,喉中微滚,“何事?”
似是经过一番挣扎,倾月紧握的掌心渐而松开,鼓起勇气对上这人的眼,“若是您想,倾月……愿意的。”
说完,她颊边升起两片云霞,晕在雪拟的素肌净面上,不知是借得桃花羞人面,还是桃花得气美人中(1)。
顾云淙凝着她,试图理清几分思绪,可眼前之景太过勾人,饶是他茹素多年,从不沾半点女色,可对上小娘子时也不免溃下阵来。
何况那夜他虽失了意识,但知觉尚且敏锐,不会不晓其中滋味……
倾月虽有准备,数日前的痛意也已消散殆尽,可再迎上这人时,仍是抖得厉害。
大约男子看出她的惊惶,比前次多了些许耐心与温柔,桃梨初绽之时,犹怜她初经人事,不肯由着性子大力挞伐。
可顾云淙到底驰骋过疆场、降服过烈马,玉冠青衫之下,藏着从不曾示人的铮骨炽情,是自蜀中走出的清傲儿郎、铁血将军,即便再想抑着自己,如斯美人便在眼前,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