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几天虽然将少年带在身边,却不再像之前那么热情了,因为一和他说话,就会看到他的一口金牙。与他对话时,我忍不住稍稍侧过头,避免直视那一排金牙。
少年被摔过一次,却没摔傻。很快感受到敷衍,于是垂头不语,做我安静的影子。
直到晚膳时,我才发现异常。
“怎么吃得这样少,是不是不合胃口?”
“我,我已经辟谷了,少吃点也没关系。”少年握紧了筷子。
他想和我一起进餐,却又怕我嫌弃他的金牙。
看出他的想法并不是难事,和快成精的老狐狸朝臣们比起来,活了上千年的少年单纯得像张白纸,什么情绪都写在了脸上。
“既然辟谷了,以后就别吃了吧。也没见先前那位仙人吃过饭。”
少年:“……”
他的双眼带一点水光,欲言又止,像我以前养过,却被暴虐皇兄摔死的白兔,好在后来该皇兄逼宫未遂,被便宜爹剁吧剁吧扬了。
“可我想……我知道了。”他的声调滑落下来。
我笑了起来:“逗你玩的,吃饱了吗?你正是长身体的年纪呢,多吃点。”
我将鱼汤往他那推了推,力道没控制好,有一滴鱼汤溅到了他身上,他下意识往后一缩,随后一定,疑惑地盯着溅在手上的鱼汤。
“怎么?”
“我以为是烫的。没想到有点凉。”
“我的菜是凉的。”我接过他的话头,“喜欢热食的话,就喝自己的汤吧。”
“我不是这个意思。”少年在某些方面异常执着,“你为什么喝冷掉的汤,我的意思是,你喜欢冷汤吗?”
“怎么可能,”我摇摇头,“这是代价。”
为了防止有人下毒谋害,皇帝的一应饮食由专门的宫女或者太监试毒,等到试毒的人确定安然无恙,那些饭菜早已凉透。我不是没想过加热,但是——“万一趁加热的时机下毒呢?”我被这样的话堵了回来。
我坐着天底下最尊贵的位置,但许多从前拥有的寻常事物已永远失去。
“可以喝我的,”他小心翼翼地观察我的神情,“我是说,我可以给试毒,我一吃就知道有没有毒了,不用等那么久。”
“这可不行。宫女和太监中了毒,还能找太医。你中了毒怎么办呢。谁知道人间的草药对你有没有用。”
“没关系,人间的毒对我没用。”
我的沉默让他不安。
“陛下……?”
我拍了拍他的头:“如此就却之不恭了。”
他的脑袋蹭了蹭我的手心,发丝细软顺滑,触感很好,我恋恋不舍。
我吃上了登基以来第一口热饭。
最近无甚大事,一切太平,朝却还是要开的,言也还是要进的,于是朝堂上开始扯皮。除了你参我我参你之外,最热门的活动就是讨论玉玺如何处置。自从玉玺的秘密曝光,我在民间的声望达到了一个高峰。同时,玉玺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瞩目。像以前一样,交给几个太监保管肯定是不行了。但要如何安排,也从未有先例可以遵循。他们为此吵得不可开交。
“就按照皇后的待遇来。”我拍板,“我喜欢他,我要娶他。”
我让保我党、废我党和给我颜色看看党取得了空前绝后的大团结。
“陛下!万万不可啊!!!”
坐在上位,底下臣子的神情都能看得很清楚。
所有人都在反对我。只有太傅不吭声。
他垂着眼睛,表情微妙,像夜晚微风里的芙蕖,在阴影中摇摆了一瞬。但一切又仿佛只是我的错觉,他依旧端着那副身如劲松八风不动,时刻预备载入史册的名臣风范。
当然啦,不微妙不可能。毕竟我上一次“喜欢”是对他说的。
那时候我还是个无权无势的小可怜公主。头上几个异母哥哥忙着明争暗斗,没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