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薇特觉得自己脸都要僵了。
过了好半晌，她才说道：“你很厉害。”
巨龙晃了晃脑袋，似乎没想到她会这么说。
“谢谢。”扎克利停了一下回道。
他神色间没有一点谦虚抑或不好意思的模样，语气理直气壮得甚至让伊薇特产生一种“你能说些大家不知道的事情吗”的诡异感觉。
伊薇特：……
洞穴外不时闪过惊雷，大雨倾盆的哗啦声一直没停过，现在换住处无论如何都不现实，他们今晚得在这里过夜。
一旦接受了这个事实，伊薇特开始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她将目光放在离自己最近的一个骨架上。
那似乎是只猫科动物的骨架，伊薇特努力忽略白生生的骨头，试图在脑中给骨架填充肌肉组织，覆上皮毛，上色……
扎克利顺着她目光的方向看了一眼给她解释，“这是只花豹，以前抢过我到嘴的猎物。”
彼时的扎克利还是只刚刚出壳没几个月的小龙。
他偷学狼群教导小狼的捕猎方法，第一次凭自己的能力抓到了一只野山羊。他兴奋的学着狼群仰头嗷呜，结果不知从哪窜出来的花豹光明正大的抢走了他的猎物，甚至还想连他一起咬死。
那时的扎克利只能狼狈逃窜。逃跑过程中花豹曾咬穿他的龙翼，他的翼尖也曾划破花豹的后腿。
“几年以后，我凭借那条伤痕认出了那只花豹。”
然而那时的扎克利已远不是当初那个只能逃命的小龙。
扎克利露出了利齿，笑，“然后他变成了我的藏品之一。”
“他真过分。”伊薇特微微蹙眉。
哪怕知道动物的行为不能用人的道德水平衡量，但一想到受害者是小扎克利，伊薇特就总觉得他和在大街上被抢棒棒糖不说还要挨一顿打的小孩没什么区别。
这么想着，连带着那只花豹也变得面目可憎起来。
伊薇特拔掉了脑海中幻视的花豹的胡子。
伊薇特的话和神情逗笑了扎克利，他兀自咻咻的笑了一阵才接道：“过不过分的我不知道，不过他确实挺蠢的。”
如果是他的话，在已结仇的情况下，幼年期就能伤到自己的生物无论如何他都不会让他活着离开。
扎克利没有就这个话题和伊薇特聊太多，这么一顿折腾，天色已经很晚了，早超过他们要休息的时间了。
“如果你不害怕，能接受这些的话，”扎克利龙翼伸展，指向前方，火光照耀下向前延伸的洞穴，“我们可以往里走走。里面安静。”
听完扎克利的故事，这些白骨好像也没那么吓人了，于是伊薇特点头。
扎克利从碎骨里扒拉了一根差不多大小的骨棒，点燃一头后递给伊薇特。
伊薇特顿了一下，取出手帕裹住骨棒的下端，握住骨棒。
扎克利走在她侧后方把她往前引。
骨棒幽幽的火光照亮前方，伊薇特的眼神却止不住的往她捏着的骨棒上落。
她总觉得，这上面那个弧形的痕迹像个牙印。
“到了。”见她走神，扎克利轻声提醒她。
扎克利的巢穴并非平直的向山中心去，而是微微有些坡度螺旋向上的，两边同样林立着白骨。
如今他们已经到了巢穴的“二楼”。
这里是个空旷平缓的空间，通常作为他的卧室使用。再向上跃一个台阶，往前走一段就是扎克利巢穴的另一个出口。
这里有风流动，又有厚实的山体保温，距离洞口还颇有些距离，暴雨的声音也变得轻缓。
伊薇特本来以为这晚上经历了这么多她不会那么快睡着的，谁知她刚躺在床铺上不久就坠入了梦乡。
伊薇特久违的做梦了。
整片森林都是下过雨后浓重的绿。
不多时，湿漉漉的森林中出现了一只黑色的巨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