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官,想吃点什么?”
“酒。”
“小店虽小,但酒花样繁多,请问客官想喝哪种,墙上挂着的木牌写着名字和价格,您看看,有新春的竹叶尖,去年秋天的桂花酿,七年的女儿红,三十的高粱,百年的江米。”
“哪个最烈?”
“明白了,要不我给客官换个安静些的位子。”
“你是怕我撒酒疯,在店里胡闹?”
“不不,客官误会了,买醉不如一哭,我见过很多人,但像客官如此俊逸的,我实在想不出哪家姑娘会拒了您,不过天涯何处无芳草,客官不必过于伤心。”
“谢谢,带路吧。”
“我这是在哪?”云逸睁开眼,眼中的事物一会大一会小,鼻间缭绕着蔬果腐败的臭味,迷糊地敲了敲头,“头好疼啊。”
“诶,你可别疼死,出了巷子随你躺着坐着站着怎么死,真是,不能喝酒就别喝,小小年纪,”可能觉得说的话有点重了,又说道,“这是我的地盘,你要睡趁早去找个别的地方,等再晚些天就凉了,还有啊,这壶酒就当你住我这三晚的花费了。”
“酒?我记得……”
“客官,真不需要在店里开个房休息一晚?”
“不用了,谢谢,你忙你的吧。”
“好,那客官路上小心。”
……
“我刚从酒楼出来,然后。”
“刚从?喝断片了吧,你已经在我这巷子里睡了三天三,不对,是四天三夜了,要是再不走,那就是四天四夜了。”
“四天了。”云逸拿手敲了敲头,出了客栈后的事,实在一点都想不起来,不好,赶紧摸向腰侧,呼……扇子还在。
“既然醒也醒了,就快些走吧,这儿可不是你这白净人待的地方。”
“这几日多谢前辈收留。”
“打住,什么前辈,我只是个酒鬼,收留也谈不上,我只是看在半壶美酒的份上,才勉强给你一块睡觉的地儿,好了好了,交易达成,你情我愿,快走快走。”
云逸打量着眼前蓬头垢面,胡子扎团的人,在对方开口说话时,才能勉强看到嘴巴。
一身破了补补了破的脏棉袄,不知是前些年冬日哪户人家施舍的。
怀中紧紧抱着酒葫芦,生怕别人抢了去,明明自己才是最有实力抢别人的那个。
邋遢酒鬼见少年没有走的意思,不再理会,自顾自喝起酒,喝了几口倒头便在干草上打起呼噜来。
云逸呆坐在巷口不知何去何从。日近黄昏,人影寥寥,一生的目标和方向似乎都随她去而去了,什么事都已无关紧要,什么事都没有了意义。
还真有些冷。
夜晚的风灌进巷子,从巷口一直到巷尾,带走白天留在石板的余温。
云逸看向翻了个身继续睡的邋遢酒鬼,竟有片刻将对方看成了不久后的自己。
起身,下意识地从垃圾旁的杂物中翻出几条木柴架了起来。
夜风冷冷,木火摇摇。云逸靠着墙睡了过去,一滴泪滑过唇角。
“咕噜噜”,云逸醒来听到的第一个声音竟然是自己的肚子在叫,循着香味买了几个包子回来,坐下,转头看向不知什么时候醒来正流着口水的邋遢酒鬼,问道:“前辈要来几个么?”
“那我就不客气了,哈哈,”邋遢酒鬼伸手夺过三个包子,一口咬了个两腮鼓鼓,满嘴流油,“呼呼,好烫好烫,好久没吃过这么热乎的包子了。”
云逸看着纸包中留下脏兮兮手指印的两个包子,无奈地摇了摇头,也吃了起来。
……
“呃,看在你请我吃了顿饭的份上,就给你讲个故事吧。”邋遢酒鬼吮吸手指上肉包子的余味,打了个饱嗝。
云逸并未做声,只是侧头看着巷子外人来妖往出神。他一路走来听的看的故事够多了,可他的故事,有谁会认真听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