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与人的悲喜并不相同。
一旁龙椅之上,原本心中还有些起床气的小皇帝,见到自己这位嫡母被为难,登时感觉畅快了不少,就连对李云棠的怨气,亦是消散了大半。
毕竟这当初还是他,首先发现太后与朝臣之间,隐含着这种矛盾;更多亏了其在当初平章阁议事之前,便将此事告知了皇帝;小皇帝才顺势埋下这颗钉子。
如今李云棠这手挑拨离间,已经初见成效,双方在朝堂之上斗了起来。
接过奏折返回皇帝身边的李云棠,在经过途径天子所坐髹金龙椅的背面时,借着龙椅的遮掩,悄悄回望了一眼懿安太后那边。
只见她唇红眉修、略施粉黛的极美脸上尽是寒霜,一口极为整齐的银牙紧紧咬合,身前的衣服被绷地鼓鼓囊囊,并随着气呼呼的喘息而上下起伏。
这种三分怨恨,却短时间又无可奈何,只能用杀人的目光,死死狠盯别人的表情,倒是让李云棠看地若有所思。
懿安太后自是不知自己被人盯着,并脑中编排了一番,她自己深吁一口气,努力将心情平复之后,才用缓和的口气开了口:
“诸位卿家所言,皆有道理,只是有两处考虑不周:
其一是,四万余大汉将士并那数十万民夫,对此战皆有或多或少的贡献;
若是先召回真定候单独封赏,而不同时犒赏将士,难免使人心生芥蒂,这‘不患寡而患不均’的道理,诸卿应当懂得。
其二便是,东吁国山高水远,具体是个什么情形,朝堂之上,也不清楚;
有道是‘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若是庙堂之上不顾实情贸然下令,便犯了如同宋太宗《平戎万全阵》一般的错误,极易留下隐患。”
说完两点,懿安太后翘起一个纤美的小指,微微顶开帘幕,从缝中往下瞧了一眼。
他发现群臣之间,既未有什么面面相觑的表情,也没有什么窃窃私语的讨论;知道并未激起什么不满,于是继续建议道:
“不如这样,朝廷先遣使南下至真定候军中;仔细地查探一番,探明情况之后,再报于天阶之下;到时候东吁消息已然明了,再行庙算才更为妥当。”
短时间想不到什么好方法的太后,只能暂时使出拖字诀。
京师距离高孝恭大军所在的阿瓦城,路途约莫有八千里;且道路崎岖、逶迤难行;即使全程快马加鞭,来回时间也要接近两个月。
这一趟下来,太后就有了许多的缓冲时间,可以趁机思索应对之策。
但早已打定主意的朝臣们,自然不会被轻飘飘几句话就打发了;上官蒙瞅了眼僵在原地的钱仕林,暗骂一声“烂泥扶不上墙”,出列奏道:
“启禀陛下、太后,此二事皆不难解决。
自攻破阿瓦城那日算起,时间已过了两月,云滇之地输送的馈赏,早已先行发放,军心自然稳定。
反倒是真定侯殚精竭虑未受寸赏;如今可借午门献俘之事,召回其加以封赏,同时更能彰显纯皇帝之武功,震慑四夷宵小。
至于山高水远不清情形的事情,亦不难解决;
献俘回程时仅召回真定候及其亲卫,余者皆驻于原地;辅佐真定侯用兵的几位副将,皆是沙场宿将,更兼精通西南夷情形,安抚新得之土,自然不在话下。”
驳回了两个理由之后,上官蒙一双浊眼扫了扫不成器的钱仕林,示意他学着点,又继续发难道:
“不知陛下与太后,意下如何。”
这说是提到了陛下与太后,但任谁都想得明白,此言目的就是让小皇帝出声壮势,太后这个称呼,只不过是礼貌性质的捎带而已。
本想着作壁上观、看两方斗个你死我活的小皇帝,接到了踢过来的皮球之后,面色上泛出了一丝的跃跃欲试。
毕竟先前她屡次被太后刁难,如今风水轮流转,也该轮到小皇帝做大,上来反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