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两个眨眼,董昌便将一坛酒递给他,两人目光无声交汇,许新抱坛而来。
许新满脸热情而来:“客官,来啰。”
男儿淡淡道:“嗯,放下吧。”
许新微怔,观其侧面,平静如冰,一股凉意陡然从龙柱中涌上,让他后背立起一颗颗的鸡皮疙瘩,连忙收回目光,心中惊疑不定,又听一声‘啵儿’,坛盖已被掀飞。
见其抱坛而饮,许新连道:“客官,有碗。”
男儿斜眼望来:“你也想喝一碗么?”
许新陪笑道:“哪里哪里,客官您畅快喝,小菜马上就端上来。”
开什么玩笑,这酒里董哥可是下过药的,他又不是真的傻子,怎么可能一起喝呢?
男儿一口尽饮,如牛饮水,两人在其一远一近,无不是暗暗咋舌。
坛底碰上木桌,发出沉闷的清脆,男儿打个酒嗝,拍拍肚皮,恣意流淌:“痛快!”
董昌微微一笑,心中默念,‘倒也,倒也。’
许新嘿嘿一笑,便去收酒坛,一只手从旁伸出,抓住他的手腕。
心下微惊,下意识一挣,竟如山岳镇压,纹丝不动:“客官,这就给您上菜。”
“不必,我自来以酒代饭,酒够了,肚子也就饱了。”
许新心中暗笑,却也狐疑,董哥这下酒药怎的还不发挥作用?
“这酒不够烈,肚里也尚有空荡,掌柜的,你把那几坛给我送过来。”
董昌也奇怪,正要故技重施,顺着目光望去,悚然一惊。
男儿点中的那几坛,赫然是他下过剧毒的佳酿。
这是瞎猫碰上死耗子,还是说?
一股强风席卷山林,刚劲的青松也难免弯下腰肢,灌入这山脚下的酒家,虚掩的门扉摇晃不定,老旧的机括摩擦响起刺耳的咯吱声,如同饱受疾病的老人发出痛苦的呻吟。
两人微感寒凉,店中灯火亦然飘摇不定,映照在男儿的脸上,光影交错,如神如魔。
董昌强忍惊悸:“客官,这几坛酒滋味上面还差了些,摆上来装点的,我给您换好的。”
“但我就是想喝这几坛啊,拿去。”
男儿从裤子里摸出两枚银元,龇牙一笑,便听破空之声,两枚银元插进董昌面前的台面。
他目光望之,瞳孔猛缩,两枚银元的凹凸交接处,是溪水也不能洗净的红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