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郁气,那就吐出来吧,多少会好受一点。
可她明白,李无眠不会怨天怨地,他是明教的支柱啊。
百万军民,都分出了一份或有形、或无形之物,寄托在他的身上。
夏彤深深的明白这些,民众可以抱怨,可以失望,可以在背地里唾骂,那是他们的权力。
而作为支柱担负一切的那一个,不论深渊亦或者雷霆,不该动摇,更不会动摇,因为他一旦动摇,什么都完了。
笑也要走,哭也要走,那不如笑着吧,就算笑得比哭还要难看,让人心里笑话,总是没有哭出来吧。
“不公平。”“什么?”“这不公平!”“所以要有人吞掉这些不公平,才能够带来公平。”
夏彤微声道:“粉身碎骨也不怕吗?”
李无眠一笑置之,万里晴空起了微风,吹起那一头简单的发丝,阳光晕开苍白,竟是有着一种晶莹剔透的意味。
夏彤的眼睛,仿佛被刺伤了,柳眉如波浪,心湖亦有涟漪:“实在不行……”目光飘忽:“打游击吧。”
明教没有空军,在日寇的威胁下,只能挖防空洞防守,她早有先见之明,顺城也挖出了足够避难的洞穴。
可人算不如天算,日寇都不需要派飞机轰炸,只需要几架侦察机飞过来,就足以让顺城鸡犬不宁。
这段时间,弄得人心惶惶,压根没办法生产、发展,顺城上下陷入倒退,百姓怨声载道。
她执掌行政大权,更明白当前的危机,首先是豺狗们越发嚣张,不过和最要命的相比,倒也算不上什么。
顺城的各项储备快要耗尽了!
在这样窘迫的局势下,如果再来个生活水平下降,没有饭吃,没有煤炭取暖,没有棉衣保温……
一切的一切,都将化为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届时日寇不需要出手,顺城不攻自破。
而明教壮大,也引起关东军的重视,互助会的情报一天比一天悲观,待到明教退出顺城,初始六县怕也保不住。
与其坐等高楼崩塌,不如主动断腕,化整为零,或许存在着一线生机。
李无眠微怔:“打游击……”
声音平淡,目光空茫,倒映着一望无际的蓝天;夏彤正要开口,一只灰蝶突兀闯入视线。
两片宽大白皙的翅膀背负青天,直往防空洞飞去。
灰蝶翩跹,一头撞进洞内,尽然其中蕴藏的只有黑暗,也是一往无前。
然而世事无常,落入蜘蛛巧心编制的陷阱。
透明的蛛网震动着,一只灰扑扑的蜘蛛迅速出现,瘦长的足撑起硕大的腹部,刺向挣扎灰蝶。
“要死……”
“嘘。”
尖长的口器,即将进入灰蝶的形体,蝶儿陡然发力,借着一阵和风,挣脱了藩篱,直往下坠。
好巧不巧,掉在防空洞前一个湿润的脚印里,沾了一身的污泥。
灰蝶缓缓扇动翅膀,溅出些微不足道的泥水,稍微干净了那么一点点。
黑暗的防空洞中,又冒出一只等候多时的虎甲。
结实的躯干,强壮的双颚,背后的甲壳闪烁五颜六色的黑,一声嗡鸣,扑向泥泞中修整的灰蝶。
虎甲钳住两片翅膀,灰蝶却并没有死去,宽大的翅膀,多了一对匀称的缺口。
黄白的翅膀奋力一扇,星星点点的泥水,融入细碎的鳞粉,从李无眠的眼帘划过,让他的眼睛都有些不太清明。
依稀之间,那只灰蝶义无反顾飞进了幽暗的洞窟。
残破的翅膀,点缀斑驳的泥水,撇下两条长长的光带,光芒如此的微弱,很快消失不见。
李无眠合上双眼,眼前仍有些残存的光影。
蝶儿身上的鳞粉,照亮了一点如黑水包裹的黑暗。
然而沉暗之中,是否只有蜘蛛和虎甲这两只守门的恶犬?那闪烁虹光的鳞粉又是否会有散尽之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