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匕捡起,如勐虎出笼,将惨叫的戴华扑倒在地。
短匕割开皮膜,斩断颈骨,一股血柱喷涌而出,极尽瑰丽。
星星点点溅落在台下的矿工脸上,让他们麻木的面孔活灵活现,浑浊的眼睛备受滋润。
一张张鲜活的人面发出吼声:“杀得好!”
吴洪才一屁股坐倒在地,事已至此,万事皆休。
顺柱高提人头,心脏再度回到胸膛,强劲有力的跳动着,每一声回响,都是两字的浓缩,爽快!
李无眠拍手大笑:“好杀!虫豸之辈一个都不能放过,今天要杀个够!”
他大手成蒲扇,随手抓来一个监工:“这个该不该杀!”
台下矿工狰狞大吼:“该杀,我亲眼看见他打了王二牛三十鞭,抬走之后,再也没见过二牛!”
“那就杀!”
李无眠哈哈大笑,随手一丢,躯体凌空,方才还呜咽的监工顿时发出一声嚎叫,眼中尽是烈怒的人面,越来越近,终于零距离接触,被许多粗黑的手牢牢抓住,一个眨眼,便不成人样,受那群狼分食。
柱上油灯摇曳,李无眠的影子无状扭曲,台下矿工的暗影更是聚成了高山。
顺柱心如擂鼓,望着他的身影,真如妖魔降世,蛊惑人心,令人奋不顾身,夜不能寐;顺柱捂着自己的胸口,世道既然已经将人逼成了猪牛,妖魔又如何?鬼怪又如何?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
吴洪才浑身激颤,每一声吼叫,每一道喊声,都如尖凿重击心灵,整个人都被狂怒所淹没,不知身在何方。
只是口中喃喃自语着‘贱民’‘贱民’,却无人搭理他。
铁牛呼呼喘气,他只剩一口气,眼前的一切已经超出他所认知的极限,谁敢这样对待高高在上的老爷?
老爷是天,老爷是地,都是因为老爷,大家才有一口饭吃,至于自己所遭遇的,都是一个命字。
然而,如果用命去解释的话,又如何解释此刻?
铁牛恍忽、迷茫,却受成百上千的杀声震动,吴洪才不堪入目的形状也入了眼中。
老爷在抖,老爷在怕,老爷也是两只眼睛一张嘴,老爷……
狗屁老爷,狗屁命运!
铁牛的眼睛红了,像是半边身子没入地狱的恶鬼,死死瞪着吴洪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