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说,在引进新粮的问题上,户部尚书当了一回背锅侠,但是,天子的圣明形象还是因此受到了影响。
这对于极度爱惜羽毛的今上来说,是非常不乐意看到的。
从客观上来说,皇帝的被骂,一点都不冤枉。
想当初,齐誉曾在私下掏心窝子进行力荐,请求皇帝推广新粮,以造福华夏百姓。
然而,天子却是出于谨慎上的考量,也如户部尚书一样明言婉拒了。
当时他还言,等过个两三年一切全都明朗了后,再做普及不迟。
本来,这件事情尘封已久,连皇帝本人都快要忘掉了,却不料,竟被丁忧的殷俊给扒拉了出来。
皇帝略作分析,很快就琢磨明白了殷爱卿的真实用心。
他这是在向朕隐晦表达:只有知错能改,才入社稷正道。
可是若要改,那就得先作出自我否定,然后,再向齐爱卿委婉开口,索求所需的粮食种子。
不太好!
自己乃是堂堂天子,金口玉言,怎么能动不动就自我否定呢?
此举不仅失了面子,还会进一步损毁自己的圣明形象,绝不可取。
另外,让自己去向齐誉开口相求,怎拉得下这个脸来?
要知道,他的妻小现在还扣留在京呢,在这种时态下有求于他,非常不合时宜。
嗯,此事就此打住,任何人不得再言!
就当下来说,赈灾的事情基本上算是妥帖了,即使差差点点,也没有太大顾虑了。
世态上一切向好,很值得庆祝。
然而,皇帝的忧心忡忡却是不减反增。
为何?
原因无他,齐誉在这次的援赈中所变现出来的强大实力,无时不刻不在搅扰着他的心田。
他会走向拥兵自重吗?
他会走向尾大不掉吗?
一切都是未知数,能不忧吗?
善于察言观色的吴晚荣,很快便揣度到了圣天子的所想。
“陛下,齐誉的实力过于强大,已隐隐呈现凌主之势,依臣之见,应该寻个机会将其罢免,以除后患隐忧。”
“这个……”
“陛下若行妇人之仁,难不保会造就出第二个安禄山来。”
“呃……”
皇帝的眼神有些
闪烁,貌似犹豫不决。
不过吴晚荣也没有再劝,而是恭在那里默默静观。
良久后,天子才摇头一叹,道:“齐誉自入仕以来,诛奸邪,平叛乱,做了不少有利于社稷的大好事。尤其是这次赈灾,他更是以一己之力抗起了半壁江山,而百姓们更是对他的义举连连称颂,朕若在这种大形势下将其罢免,岂不成了冒天下之大不韪?此乃昏君行径,不可取也。”
吴晚荣见进谗言无效,只得另换思路献谏道:“陛下若是不忍罢免,可行贬谪之计,等他的权利出现了弱化,便可分而解之。”
“贬谪?弱化?这个方法倒是可行,不过,也得寻个适合的理由才可,要不然,服不了众!”
“陛下勿忧,臣有足够的证据可以参他!”
“哦?卿有何证?”
“回禀陛下,齐誉他涉嫌贪墨!”
贪墨?
听闻此言,皇帝不禁哈哈大笑了起来。
“齐爱卿的作风我非常清楚,他虽然守财爱财,但绝不会搜刮民脂民膏。朕深信,在他身上的每一文钱,都是来路光明的。”
“若是……巨富呢?”
“巨富?”
皇帝闻言一怔,笑笑道:“吴爱卿口中的巨富,莫不是指他这次的赈灾?这笔款项银虽然巨大,却是来琼州省府衙门的公款,并非是他齐誉他个人所有,你以此来参他贪墨,律法上是站不住脚的。”
吴晚荣却是断然地摇了摇头,道:“禀陛下,微臣想要说的并不是赈灾公款,而是指他的个人私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