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微盈听人说过,人在死前,会见到自己故去的至亲。
她似乎听到了娘亲在耳边呼唤着她的乳名,一声一声唤着皎皎。
月盈皎皎,吾儿是天上的明月,是天底下最最珍贵的明珠。
这是娘亲告诉她,自己的名字的由来。
盈是她的名,皎皎更是她的名。
“娘亲……”她微弱地回应。
娘亲来带她走也好,起码她无需再艰难的和群狼周旋,过着担惊受怕的日子。
黄泉路上,若有娘亲领着她,她也不会彷徨害怕。
姜微盈眼角滑落一颗泪珠,封禹听到她的声音,铁青的脸终于浮现一丝喜色,低头再次为她渡气。
小姑娘刚喊了一声,嘴唇就被人封住,被迫的灌入空气,下一刻她猛地咳嗽起来。
封禹松开她的唇,微微抬头,帮她轻轻拍着后背顺气,她在此时也终于睁开了眼。
姜微盈思绪还处于一片空白,茫然的眼神慢慢才有了聚焦,一张离得她极近的脸庞逐渐清晰。
他们几乎是鼻尖贴着鼻尖,彼此的呼吸纠缠在一起。
她顿时瞪大了眼,下意识就是扬手朝那张脸狠狠扇了过去。
清脆的巴掌声在这荒野被风带得回响。
封禹怎么都没想到,她醒来第一反应是给自己一巴掌。
但对于他来说,这一巴掌躲起来轻而易举,可他没有动,生生受了一巴。
几乎是用尽全身力气的一巴掌,扇得姜微盈手心也火辣辣地在作疼。
等打完人了,她才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在对上封禹漆黑的双眸时,心惊着手脚并用退开了许远。
贴着冰冷泥土地的手掌心依旧是火辣辣的,地表的寒意也无法暂时叫它冷却。
她心惊着把头撇一边,不去看年轻公子那阴沉得快要滴出水来的一张脸,努力回忆着刚才的事。
是他把自己掳到马背上,吓着她差点丢了命。
所以她打一巴掌又如何,那是他欠揍!
姜微盈抿紧唇,并不觉得自己做错了。
远处的马场还在冒着黑色浓烟,烟雾滚滚直冲天空,像是积聚了许久的黑云,让人看久了有种被压得喘不过气的恐惧。
她从浓烟中收回视线,软着身子,撑着地面要站起来。
她离开马场很久了,该回去了,不然还得惹上麻烦。
小姑娘吃力的要站起来,可是累得气喘吁吁,也没能成功。
被打了一巴掌后就一直沉默不语的封禹此刻站起身,来到她跟前,伸手去扶了她的胳膊。
她还在气恼中,当即就要甩开他。
然而她现在弱小的身板,哪里有力气,被他轻而易举地就拉到背后。
姜微盈在吃惊中,见到他弯下腰,把自己背了起来。
他一句话没有,可她读懂了他的意思。
他要把自己背回去,没有再骑那匹高大的黑马,就那么一步一步,走得又快又稳。
姜微盈软软靠着他宽阔的后背,终于放松下来,闭上眼。
——他好像没有因为挨打了生气。
但她刚闭上眼,又想起什么,猛地再次睁开,挣扎着要从他背上下来。
“章大公子,你是已经定亲的人了,背着我于理不合,还是放我下来吧,我能自己走回去。”
她今日还在马场上看见了他的小妻子,像颗小太阳一样耀眼。
先前他对着自己总是言语调戏,可真正能做坏事的时候,他都不曾越过一丝礼法。
就凭这点,姜微盈对他印象好了不少。
起码是个君子。
所以她此时此刻哪里能叫他背着。
这样会让她有着背德的惭愧。
不承想,他却淡淡地回了一句:“我没有定亲。”
姜微盈在他背后愣住了。
耳边是呼啸的风,夹带着燃烧木头